孟南汐回憶展的項目,耗時很久,總算是在過年前敲定的差不多了。
岑淮予說孟南汐喜歡春天。
所以開展的時間,他們定在了年后,春暖花開的好時節。
Relive立至今,這一年來,工作室的小伙伴們都付出了很多的努力。
臨近年關,工作收尾的差不多了。
江晴笙為了謝他們,組織了一頓團建的年夜飯,發了獎金紅包和一大批年貨,最終拍板,提前幾天給大家放假。
以霏霏為首的,所有人得知提前放假的消息統統都高興壞了。
大家開開心心地互道了新年祝福,約定好來年再見。
一些不是溫城本地的員工,也要準備回老家過年了。
江晴笙的工作室有一項回家路費可以報銷的福利,讓Ella負責記賬單。
原先是打算陪Ella留在辦公室加個班,理一下最后的工作的。
但章士前幾天打電話說外公著涼冒了,剛去醫院檢查過。
江晴笙放心不下,決定去一趟花巷看外公。
下半年的時候,溫城文旅辦致力于建設花巷周邊的景點,想將其打造比較有人文特的街區。
游客增多了些,外公原先想在這兒安靜養老的初衷也被打破了。
江晴笙將車子停在外面的車位,繞路在古街那兒買了一家老字號的糕點。
特意要了糖的,帶來給外公嘗嘗。
冬天天冷,外公的書房有充足的暖氣,他索一整天都泡在書房里。
江晴笙到花巷的時候,王伯在主廳打掃衛生。
見前院里婷婷走來的影,王伯放下手中的掃帚,慈祥的面容笑開了花。
“笙笙來啦?許久沒見你了,最近是不是很忙呀?”
江晴笙把手中的幾袋糕點遞給王伯,“給你和外公買了些吃的。”
又環顧四周,忙不迭問:“外公呢?他怎麼樣?”
“有你們這麼關心他,隔三岔五跑來看他,自然是好得快!”
王伯樂呵呵的,將江晴笙買的糕點放置到桌子上。
“隔三岔五?”江晴笙疑地擰了下眉,“江逾白也來看過外公了嗎?”
“對呀。”王伯見不知,又說,“昨天南汐的兒子,小岑也來過了。”
江晴笙更疑了,“啊?岑淮予也來過了嗎?”
表瞬間有點沮喪又愧疚,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是最遲來看外公的,太不應該了。
提到小岑,王伯換了副八卦的調子,略顯戲謔地看著江晴笙。
“小岑可是如實跟你外公講了啊,你們正在往是吧?”
江晴笙忍俊不,“是是是。”
王伯在這兒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臉上也立即勾出一抹祝福的真誠笑容。
“好好好,真好呀,替你開心,笙笙要一直幸福。”
“謝謝王伯,我會的。”
王伯又重新拿起掃帚,指了指書房的方向,“去吧,外公在書房呢。”
“好!”
江晴笙敲門的時候,章正則還在書房里欣賞著兩幅書法作品。
門一打開,瞧見門外那抹俏皮靈的影,外公左手握拳虛抵,輕咳了兩聲。
咳嗽完后眼底滿是笑意,“笙笙來了啊,快快進來,外頭冷。”
江晴笙將書房門關,走到外公邊上,替他拍了拍背順順氣。
“怎麼還在咳嗽?”語氣里的關心和張難掩,“外公,你有沒有好好吃藥?”
“吃了吃了。”章正則沖擺擺手,“不礙事的。”
祖孫二人談期間,王伯端了個小盒子過來。
“章老,小岑送來的這參,我給你煲湯?”
一聽是岑淮予送的,江晴笙眼睛也骨碌碌轉過去。
王伯手上是一個褐紅的實木小盒子,打開來,便是一須茂的野山參。
江晴笙對這東西不了解,一旁的章正則替科普了——
“笙笙,瞧見沒,這參的年紀估計得比你大兩倍,小岑有心了。”
訝異之余,江晴笙吩咐王伯:“那趕給外公煲湯吧,讓他好好補補!”
王伯和章正則一聽這話,都被逗笑。
王伯端著野山參出了書房。
章正則放下手中用來賞字畫的放大鏡,耐心與外孫聊天。
“還沒恭喜我們笙笙呢,又談了是吧?”
江晴笙在外公面前沒什麼好害的,點點頭,“對。”
小的時候,外公外婆喊“囡囡”。
這一次,外公像以前那樣,特別慈祥又寵溺地喊了一聲“囡囡”。
“囡囡,你還記得前些日子你在江城的那場畫展嗎?”
“你新增加的那兩幅畫,我和你媽媽都認真欣賞過了,當時我就問你媽媽,從畫里讀出了什麼,說,讀出了你最近過得很開心。”
江晴笙點點頭,“的確很開心。”
“那就足夠了。”外公說,“你爸爸前些天還在說,擔心你和小岑在一起會再次傷。可你已經是年人了。囡囡,你有判斷是非的能力,外公相信你的選擇。”
“人活一世,其實沒有任何一個決定是會毀了一生的。摧毀自己的往往是不合時宜的膽怯和猶豫,亦或是別人的看法。”
“只跟著自己的心走,幸福才是你一生的課題。”
江晴笙認認真真聽著,認同地點頭:“我知道的,外公,我現在過得很好。”
視線轉移到桌上的兩幅書法。
形態迥異的字一眼就能看出來,絕對不是出自同一個人。
且看得出兩個作者之間實力的懸殊。
第一幅描摹了一首詩,出自清代詩人袁枚的《十二月十五夜》
“沉沉更鼓急,漸漸人聲絕。
吹燈窗更明,月照一天雪。”
這書法稱不上絕妙,但從筆鋒的起伏以及字的流暢度來看,應該也是練過幾年的。
江晴笙指了指眼前這幅書法,一下有了答案。
“外公,這是江逾白寫的吧?”
外公點點頭,笑著說:“你倒是了解他。”
“跟著外公練了這麼多年還沒點長進的,也就只有他了。”江晴笙再次瞥了眼,默默吐槽。
外公眼中的笑意更甚,“逾白那小子,就不是這塊料,小時候讓他練字描畫,他屁就好像是抹了油,在椅子上就是坐不住。”
“你再猜猜這幅,是誰寫的。”外公指了指旁邊的另外一幅。
這一幅的字跡寫得驚艷到了江晴笙,用了一句歐詢的詩句來形容——
“鐵畫銀鉤,冠絕古今。”
筆畫剛勁又流暢,顯然和江逾白寫的不在同一水平線上。
在此對比烘托之下,江逾白那幅更顯平平無奇。
江晴笙定睛,認真讀取這上面的詩句——
“晴日笙歌近畫梁,木蘭舟上紫羅香。”
只寫了這麼一句,很簡短。
詩句里藏著的“晴”和“笙”,實在太明顯。
江晴笙會心一笑,“這是岑淮予寫的?”
雖說帶著疑問的語氣,但心里幾乎有九的確定。
外公同樣點點頭,“你倒是厲害,兩幅的作者都被你猜出來了,小岑這孩子寫得真好,隨他媽媽了。”
短暫的夸獎過后,又是一陣調侃似的吐槽。
“不過這孩子也是夠麻的,我讓他隨便寫一句詩,你瞧瞧他寫的,晴和笙都在一句詩里了,嘖嘖,你們小年輕還真是夠浪漫的。”
“真沒看出來他是這樣的人啊。”
江晴笙:“我就是靠這句詩才猜到是他。”
外公笑著又咳嗽了幾聲。
人上了年紀,即便是小冒,恢復起來也相對慢一點。
咳嗽就是冒后期的癥狀。
江晴笙擔憂,忙說:“我剛來的時候看王伯給你煮了雪梨水,我去給你盛一碗來。”
從外公的書房出來后,江晴笙趁空給岑淮予打了通電話。
岑淮予倒是有些詫異會這個點打過來,接起電話就問:
“笙笙,怎麼了,是有什麼事嗎?”
江晴笙故意逗他:“沒事就不能打給你了?就不能是我想你了嗎?”
這句話一出,岑淮予心跳都快了一拍。
此刻辦公室,他對面還站著幾個正在匯報工文件的公司高層。
他見狀,警惕地將手機拿遠了些,揮揮手,示意那幾個高層走遠一點。
雖然但是,眾人還是聽見了他那句膩歪的“我也想你”。
幾位高層面面相覷,驚恐的模樣仿佛是大白天見到了鬼。
這居然是岑淮予會說出來的話?!
電話那頭的江晴笙又問:“你來看過外公了?你怎麼都不跟我說一聲。”
“你不是工作忙嗎,前些日子聽你說想去看看外公都沒時間,我昨天就替你去了趟。”
江晴笙笑了下,繼續說:“我看到你寫的那句詩了。”
岑淮予也突然自信起來:“應該寫得比咱哥強吧?”
“咱哥?”江晴笙頗為好笑地重復。
岑淮予:“對啊,你哥不就是我哥嗎。”
江晴笙:“……那你寫得比他強的不是一星半點。”
得到褒獎的岑淮予很開心。
一通電話結束,在岑淮予辦公室的幾位高層見他心好,以為有些工作可以蒙混過關了。
誰知老板放下電話就秒變臉,又恢復剛才那副冷冰冰的腔調。
“你們繼續。”
幾位高層哭無淚,滿臉都是生無可的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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