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峋頷了頷首。
對許輕溫聲道:“有事隨時我。”
“嗯。”
病房門一開一合。
陸峋離開。
韓婷婷坐到床邊,小心翼翼地拉著手指。
“對不起。那些時候對你說的那些話,真的對不起。我當時真的太生氣了,是我太小心眼,我接不了最好的朋友和傷害過我的人走那麼近,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一切都要以你傷為代價。如果是這樣,我寧愿你什麼也不做。”
手臂小的蔓延著細細的灼傷。
許輕努力地勾了勾,眼睛里卻是悲傷。
“許欣桐死了,而且死在炸現場,甚至尸骨無存。婷婷,你現在開心嗎。”
韓婷婷臉白了白。
許輕眼淚落下來,“傷害許欣桐對你來說,其實一點也不快樂,是不是。我也一樣,死在了我的面前,我只覺得很難過。你會因為我這樣,還對我生氣嗎。”
“我不知道過去的那些經歷,我也不知道,會有勇氣背叛季知書,幫助別的孩。”
韓婷婷聲音哽咽,紅著眼抱住。
許輕靠著肩膀,整個人都很低落。
“我是不是真的錯了,我不該管這些事,我害死了許欣桐,也傷害了陸庭深。”
醒來這兩天,被燒傷后的疼痛折磨得幾近難眠。
醫生說的嘔吐,應激,所有的負面反應,都有。
那比傷得更重的陸庭深,又承著怎樣的痛苦和折磨,是想到這點,疚和愧意便似暴風雪般,洶涌著快要將吞沒。
“你沒有錯,輕,害死許欣桐的是季知書,不是你。”
韓婷婷安地拍了拍的后背,輕聲:“季知書的案子,涉及到的很多孩子,這兩天都鼓起勇氣站了出來為自己發聲,甚至還實名舉報了一些相關人員,也有很多人去了你的事務所表達謝。你怎麼能說,你做錯了呢。”
許輕直起,看著問:“你去見過陸庭深嗎,他怎麼樣了?”
韓婷婷眸閃了閃。
遲疑了兩秒,才說:“他燒傷太嚴重,尤其是背部,整個人只能趴在床上,而且大部分時間,都是昏迷狀態。我們去的時候,也就待了那麼一兩分鐘,為不打擾他,便出來了。”
許輕:“你們?”
“嗯,南風出來了。”韓婷婷道,“你給警方的資料里,有一份錄音,里面是許欣桐自己的供認,說當初砍掉我手指,是指使的。”
低下頭,看著自己小拇指淡淡的疤痕。
的夢魘,的不甘,似乎也和這圈痕跡一樣,變得淺淡。
許輕突然抓住手,“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陸庭深在哪間病房,我想去看看他。就是看一眼也好。”
韓婷婷頓了下,勸道:“其實沒有這個必要,因為是陸庭深親口說,不愿意見你。”
許輕怔了怔。
抓著的手,緩緩無力垂落。
“醫生說,他這種況的PTSD會非常嚴重,任何能讓他回想起炸畫面的人和事都容易讓他產生應激,應激反應嚴重,對他傷口恢復也不好。而且,醫生也說,他那時候雖然不顧地保護了你,可也不能排除,事后和心理上的痛苦,會讓他產生反悔緒和對你的怨恨,你去看他,對現在的你和他來說,都不合適。”
許輕滿眼都是愧疚。
韓婷婷看得心里難,忙道:
“你也不用太擔心他,陸家請了全國最好的皮科專家來給陸庭深治療,他沒有生命危險的,只是治療過程……會痛苦些。”
“你現在最要的事,是把自己的養好,從你被送到醫院,昏迷到現在,陸峋都是寸步不離,我看他一天要接無數個工作電話,要不是親眼看他理那些事,我都快懷疑,他是不是人工智能了。”
頓了下,突然很認真,也很真心地看著許輕,輕聲道:
“輕,我覺得出來,陸峋很害怕因為這次的事失去你。畢竟陸庭深,是為救你的傷。”
“那天你被送到醫院,他表難看得不行,臉上寫滿了自責。以前,我一直覺得陸峋很有距離,他從一個CEO干到陸氏董事長,什麼風風雨雨沒見過,我甚至都不敢相信,會在他臉上,看見那種害怕失去的表。”
許輕瞳孔了。
眼眶又泛起猩紅,握住的手,發著抖。
韓婷婷連忙,“不過事既然已經都解決,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陸庭深也會痊愈,只是需要時間,你別多想了。”
許輕低著頭,悶悶地點了點頭。
為緩和氣氛,韓婷婷又和許輕閑聊了幾句,才離開病房。
沒去電梯,而是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秦南風剛從一間高級病房出來,正看見韓婷婷走過來。
在里面待了一段時間,他變得沉穩很多,可臉還是藏不住的難看。
“老陸剛才醒了一會兒,但狀態不太好。醫生過來換了藥,我看見他背上皮都潰爛得厲害,怪嚇人的。”
秦南風深吸了口氣,語氣沉重。
“我最近每天都會來過來照顧老陸,雖然有護工,但我聽護工說,就算是晚上,老陸睡得也很不安穩。”
“他平常老垮著個臉,緒不于,但不代表他沒有緒。人再堅強,這種事,對他心理也不可能沒有影響。護工能做的,也只有一些基本的照料,能有個識的人陪著,總好過讓他一個人躺在那里熬。而且……”
他嘆了口氣,無奈地道:
“他現在眼睛又看不見了,做什麼都不方便,尤其有些生理需求,我一個大男人在,總歸能好一些。”
秦南風這話一落,韓婷婷不免又想到剛才病房里,滿眼愧疚的許輕。
心不免沉重,跟了塊大石頭似的。
秦南風拉起手,說先去吃飯。
兩人轉的一瞬,許輕紅著眼睛站在他們面前。
后,是幾步之遙的陸峋。
后者并沒有讓前者察覺到自己,只是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沉默地看著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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