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峙一上船便讓隨船大夫給晚棠把脈，擔心胎氣。

晚棠看向他后被何錦年抱著的秦姝：“還是先給阿姐看傷吧，我等會兒。”

秦姝額角滲出一層細的冷汗，可見痛得不輕。

何錦年見蕭峙回頭看過來，便低頭問秦姝：“不急這一會兒，還是讓二妹先看看吧？”

乍一聽是在詢問，可看秦姝的眼神卻不容置喙。

秦姝這會兒臉慘白，應了一聲：“好。”

蕭峙讓人安頓何錦年一家，便先扶著晚棠回了屋。

大夫是曹記鏢局里的自己人，把完脈后道了平安。

晚棠看他起要走，急著去蕭峙的服：“已經來了，先給我夫君看看傷再去看我阿姐吧。”

蕭峙以前在戰場廝殺多年，在他眼里，沒有傷筋骨便都是小傷。但看晚棠繃著小臉，知道擔心，便順著的意把上下。

箱籠的尖角在他后背上，眼下已經有掌大的淤青，傷的地方離脊柱只有不到一寸遠。

大夫倒吸一口涼氣：“真險，若是砸中脊柱便難辦了。脊柱乃人之棟柱，全之主宰，傷了此可是大禍。太師吉人天相，必有后福。”

大夫拿了藥膏，叮囑如何照料。

晚棠手了下蕭峙的后背，蕭峙沒什麼反應，卻心疼地抖了抖：“此事會不會是人為？”

蕭峙沉道：“不好說。船在岸邊停靠了多久？可瞧清楚是何人堆放的貨？”

大夫正回想著況，船主敲門進來。

大夫轉而問船主，船主沉道：“那堆貨是今日一早堆放的，我看士兵查過相關文書，沒什麼異常。不過那貨原本應該在一個時辰前裝載上船的，后來聽說那艘船中途出了點兒差池，要晚一會兒才能過來。”

堆放的貨頗多，搬來搬去浪費時辰，貨主家打點了費用后便被允許繼續堆放片刻。

聽流程，也沒什麼問題，水運本就風向、水流等各種因素影響。

蕭峙沉道：“這兩日提高警惕，以防萬一。”

他心里不踏實，倘若之前沒能護住晚棠，他不敢想會有什麼后果。

等大夫和船主退下后，晚棠便讓人取來冰塊，用巾帕包好，按照大夫所說幫蕭峙冰敷傷口，以此緩解疼痛。

這才恍然想起之前一起護的秦三郎和秦四郎，還有秦家其他傷之人：“也不知三哥四哥傷得重不重。”

“箱籠砸在為夫上，里面的瓷砸了你三哥和四哥的后背，不礙事。”

晚棠沉默下來，專注地幫蕭峙冰敷后背的淤青。

上船之前也注意到了那堆貨，實際上他們來承州下船那日，碼頭上也堆放著貨，確實不稀奇。可今日那堆貨明明碼放整齊，他們一行人靠近之前沒有半點兒搖晃的征兆。

若有危險，蕭峙當時也不會經過。

總覺得這件事是人為。

蕭峙回頭看晚棠還在想事，把人拉進懷里：“別想了，好在有驚無險。不管是否人為，等秦知州查完再議。”

“嗯，我就是后怕，你若被砸了腦袋或脊柱，那該怎麼辦？”

“砸了脊柱，最多落下殘疾，癱瘓在床……”

晚棠捂住他的瞪過去：“呸呸呸！百無忌，諸邪回避！避讖不知道嗎？以后不許說這種話。”

蕭峙笑著低下頭去，正想親近一下，便聽外面又傳來敲門聲。

晚棠推開他，整理了下發髻才讓人進來。

隨船大夫苦著臉在門口見禮：“太師，夫人，秦家大姑娘不許老夫看診，老夫遠觀臉，怕是傷得不輕吶。”

“為何不看診？”

大夫搖搖頭，嘆了一口氣：“何家郎君看到老夫，問了一句有沒有大夫，然后秦家大姑娘便以男授不親為由，拒絕老夫看診。”

是個人都看得出秦姝是在看何錦年的臉，只是今日回程有點兒逆風，在船上待兩三日會耽誤診治。

晚棠不悅地沉下臉：“什麼時候了，還拿這套說辭拒診？麻煩大夫稍候片刻，待會兒隨我一道過去。”

繞到蕭峙后，幫他抹好活化瘀的藥膏，才帶著大夫再次過去。

那頭，秦姝的兩個孩子正哭哭啼啼，鬧著讓秦姝起來陪他們戲耍。

秦姝疼得不想說話，可憐地看向何錦年：“夫君……”

想到他剛剛將打橫抱起的一幕，心頭暖融融的，覺得何錦年的心多回來了點兒。

期盼著何錦年能好好安兩個孩子，讓清凈片刻。

何錦年煩躁地看向兩個孩子：“聒噪，不許吵了，你娘需要休息。你也真是，長做什麼用的，遇到危險不會跑嗎？”

秦姝眼中的期待落空，支支吾吾道：“我、我是怕孩子們傷，只顧著護他們了。”

“你不拉著他們，他們早自己跑了。”何錦年是犯了錯才被何家趕出來的，得知秦婉嫁給了位高權重的蕭峙，何家便讓他想法子跟武安侯府好關系，在京城謀生。

可他怵蕭峙。

蕭峙量高大，輕飄飄的一個眼神投過來就像是在他頭頂了塊巨石，于是他便連上前恭維的勇氣都沒了。

連襟之間不該如此生分的，他估著是秦姝和秦婉不，還指著秦姝能多跟秦婉好關系，日后才能多和武安侯府走。

偏生這時候，秦姝傷了！他怎能不氣？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何錦年咽下剩下的牢開了門。

看是晚棠，他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這才欣喜道：“二妹妹怎麼來了？”

晚棠朝他后看，冷著臉道：“我帶大夫來給阿姐看診，姐夫若不放心，在旁邊看著便是。大夫眼中只有病人，何來的男之分。”

何錦年堆起諂的笑容：“二妹妹說得對，你阿姐就是迂腐，看個大夫都猶猶豫豫……”

晚棠打斷他的話：“姐夫讓一讓？”

何錦年這才往旁邊讓兩步，不再堵著門。

晚棠領著大夫來到床前，秦姝痛得不敢平躺，兩個孩子又因為周圍環境陌生，有些害怕，眼淚鼻涕尚且都掛在臉上。

晚棠見狀，讓阿軻們帶孩子們出去玩，又讓大夫先給秦姝把脈。

秦姝又下意識看向何錦年，晚棠冷聲提醒：“子是你自個兒的，你可知傷了脊柱可能會癱瘓？”

秦姝嚇得臉煞白，子眼可見地抖了抖，旋即把胳膊了出去。

晚棠看如此畏畏，用余剜了何錦年一眼。

想起阿娘以前說的話，類似男子都不可靠云云。

如今只想說，日子怎麼可能跟誰過都一樣？蕭峙有良心，日后即便淡下去，相信他也不會將打秦姝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