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梟：“去看看熙妃，怎麼還不回來？”

片刻后，丫鬟回來復命：“回陛下，娘娘說...說酒意上頭，想在船頭賞會兒夜景...”

帝王眉心驟然擰。

今日特意帶出游散心，怎的倒了自己被冷落？

赫連梟霍然起，朝外走去。

秦芷蘭垂眸抿了一口酒。

看來，熙妃是瞧見方才的“意外”了，這是吃醋鬧脾氣了？

秦芷蘭跟了上去，要去看個明白。

樓船頂層，皎潔的月如銀紗般傾瀉而下。

慕灼華致的面容上，斂去了廳中的盈盈笑意，眉宇間凝著化不開的寂寥。

“獨自在此作甚？”

悉的嗓音在后響起，慕灼華轉，月在睫羽上投下細碎的影。

“陛下怎麼來了？”

“今日歌舞本就是為你而設。你不在，朕看什麼？”

慕灼華別過臉去。

“是臣妾眼陋，欣賞不來那些庸脂俗。倒是秦貴嬪...鸞姿態，想必更合圣心。”

不自覺地抿了抿朱，這個細微的小作泄了極力掩飾的委屈。

這是在...吃醋？

赫連梟眼底閃過玩味。

今日因秦芷蘭同行而生的郁結，此刻竟莫名消散了幾分。

他好整以暇地欣賞著慕灼華難得一見的別扭模樣。

慕灼華見他久久不語，忽覺失言，急忙垂眸掩飾。

“是臣妾逾矩了。陛下看什麼，原不是臣妾該過問的。秦貴嬪既是陛下的妃嬪...”

話音未落，下頜已被修長的手指抬起。

月下，那雙慣常含笑的杏眸此刻盈滿水。

赫連梟心頭一，嗓音卻不自覺帶了幾分戲謔。

“不是你非要帶著出來的？這會兒倒委屈上了？”

“誰委屈了！”

慕灼華猛地別過臉去，掙他的桎梏。

“口是心非。”

赫連梟低笑一聲，嗓音里帶著幾分寵溺的揶揄。

“臣妾沒有...”

別過臉去，聲音帶著細微的哽咽，“是風迷了眼。陛下既然人在懷，何必來尋臣妾？待臣妾酒醒了自會回去。”

人在懷？

赫連梟眸一深——原來看見了那一幕。

不知為何，今夜他格外想看這副委屈的模樣。

他俯湊近，溫熱的氣息拂過潤的眼睫：“是是是，是風吹的。”

“不過何必得這般急？”

骨節分明的手指過泛紅的眼尾：“朕倒是覺得...落淚的模樣，比秦貴嬪的舞還要人。”

尤其是為他吃醋而落的淚，更勝過千般旖旎。

“即便流河，也淌不進陛下心里，有什麼好看的？”

慕灼華掙他的懷抱，素手撐在雕花欄桿上，遠眺著城中萬家燈火。

赫連梟被這句話說得心頭一，不由分說地從后將整個擁懷中。

溫熱的膛著微微發的背脊，下頜抵在肩頭。

“方才不過是秦貴嬪不慎崴了腳，朕才是平白遭了無妄之災。”

“現在...才真正的人在懷。”

秦芷蘭在影，指尖無意識地掐進掌心。

遠，赫連梟正將慕灼華整個擁在懷中，溫小意的模樣，哪還有半分帝王威嚴？

長長呼出一口氣。

幸而...幸而只是試探。

與史冊記載截然不同的現實，讓初宮闈的第一次到無所適從。

曾經那份勢在必得的銳氣，竟在這滿船月里，悄無聲息地消磨了幾分。

-

玉凝軒，線和，靜謐安寧。

“娘娘，嘉蘭郡主求見。”

慕灼華正手持書卷，專注閱讀，聽聞此言，放下手中的書，角勾起一抹淺笑。

“看來是被陛下來給本宮道歉了，讓進來吧。”

不多時，嘉蘭郡主走了進來。

著華服，神雖有些不愿，但仍規規矩矩地行了一個標準的宮廷禮。

脆聲道：“嘉蘭給熙妃娘娘請安。”

慕灼華瞧著，輕笑一聲：“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玩意兒了？”

嘉蘭郡主此前被父親嚴厲教訓，又被迫前來道歉，心中本就憋悶，此刻聽到慕灼華直白的嘲諷，心中不甘更甚。

但也清楚，如今自己于劣勢，只能強忍著緒。

“熙妃娘娘，若是早點知道您的份，嘉蘭必不會對您不敬。”

“意思是本宮的錯？”

慕灼華微微挑眉，語氣中多了幾分凌厲。

“嘉蘭不敢這麼想。”

嘉蘭郡主低頭掩蓋自己的緒。

慕灼華輕哼了一聲。

“嘉蘭郡主既然是來致歉的，得讓本宮看到誠意吧，玲瓏，讓人端張桌子進來，今日就讓嘉蘭郡主抄寫十遍《千字文》吧。讓嘉蘭郡主長個教訓。”

玲瓏：“是。”

很快，桌子被搬了進來，奴才們也迅速將筆墨紙硯擺放整齊。

嘉蘭郡主咬了咬牙，氣得口微微起伏。

可一想到父親臨行前的叮囑，又不敢反駁，只能咽下這口氣。

等姐姐回來，定要姐姐為討回今日的恥辱！

嘉蘭郡主坐在桌案旁，拿起筆，開始抄寫。

而慕灼華則半倚在榻上，重新拿起書卷，悠然自得地看了起來，神愜意。

嘉蘭郡主剛開始抄寫時，滿心不愿，字跡十分潦草。

慕灼華瞧了一眼，輕飄飄道：“這寫的不好，郡主重寫吧。”

嘉蘭郡主在多次被慕灼華挑出病后，終于咬著后槽牙，開始認真書寫。

時悄然流逝，日頭漸漸西斜。

玲瓏再次走了進來。

“娘娘，昭儀娘娘之前住的月桂棲如今空了下來，陛下說您的玉凝軒太遠，已經命人重新整理月桂棲，陛下還派人來問，您是否有想要的風格裝扮，盡可吩咐下去。”

“我喜歡什麼你都知道，這幾日你便去月桂棲監工，務必所有的東西都換了，擺件也全部按我的喜好購置。”

“是，娘娘。”

嘉蘭郡主在一旁聽著慕灼華提及月桂棲，眼眸中閃過一抹暗。

知曉這月桂棲之前一直是烏蘭琪在行宮的住所，而它本是前朝皇后所居之地，對于后宮妃子而言，意義非凡。

姐姐向來不爭不搶，可心底自然也為皇后。

此前烏蘭琪權勢滔天，姐姐不便相爭。

沒想到如今烏蘭琪被貶，這熙妃竟得了便宜！

嘉蘭郡主看著抄寫得整整齊齊的《千字文》，為了不讓慕灼華繼續刁難自己，恭恭敬敬地將其呈給慕灼華。

“熙妃娘娘，嘉蘭已經將《千字文》抄寫完畢，娘娘可要驗收一番？”

慕灼華擺了擺手，神慵懶。

“辛苦嘉蘭郡主，玲瑯，送嘉蘭郡主出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