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跪在床榻邊，指尖搭在慕灼華纖細的手腕上，額間滲出細的汗珠。

突然，他瞳孔驟，手指不控制地抖起來。

“陛、陛下！”

太醫聲音發，“娘娘失過多，藥效...藥效怕是趕不及了！”

赫連梟眼中寒乍現，抬腳便將太醫踹翻在地。

“廢！”

他聲音里抑著暴怒。

“不是說只是失，調養幾日便好？如今這是怎麼回事！”

太醫踉蹌著爬起，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地磚上。

“微臣...微臣實在不知娘娘患有不凝之癥啊！求陛下開恩！”

就在這時，玲瑯跌跌撞撞沖進室，懷中抱著一個鎏金玉盒。

撲跪在床前，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瑩潤的藥丸，送慕灼華間。

“放肆！”

赫連梟一把扣住的手腕。

“你給熙妃服了什麼？”

玲瑯不答，只是死死盯著慕灼華咽的微。

直到確認藥丸咽下，才如釋重負地伏地叩首。

“奴婢死罪。”

聲音哽咽，“此藥乃南朝神醫谷谷主親制，只要一息尚存，便可護住心脈不斷。”

深吸一口氣，額頭地面：“娘娘自弱，慕大公子與蕭太子特請神醫谷調養。這枚續命丹...正是蕭太子臨別所贈。”

赫連梟聽到“蕭太子”三字，瞳孔驟然。

——已嫁紫原，蕭君翊的藥竟還能救？

看來報不假，這位南梁儲君對的心思，確實非同一般。

可那又如何？

一個連心之人都護不住的廢，也配稱太子？

“為何現在才獻藥？”

玲瑯伏在地上，指尖微微發。

“這藥......是蕭太子當初重金求來，暗中給奴婢的。只是......”咬了咬，似有難言之，“娘娘不肯收。”

“自蕭太子送娘娘來紫原和親那日起，娘娘便與他恩斷義絕。”

——這番話，是娘娘早先教說的。

其實哪有什麼蕭太子的藥？

這枚續命丹，分明是主上耗盡心為娘娘尋來的。

主上在娘娘出嫁時突然離京，怕又是去為遍訪天下奇藥了......

“奴婢怕娘娘發現，一直將藥藏在庫房深，沒想到真有用上的一日......奴婢罪該萬死，求陛下開恩。”

“起來吧。”

赫連梟薄抿，眼底暗流涌。

又冷聲補了一句：“這顆藥的事，不許讓熙妃知曉。”

他盯著慕灼華蒼白的面容，口像了塊石頭。

因他險些喪命，最后卻是蕭君翊的藥救了的命——這個念頭像刺，狠狠扎在他心上。

“奴婢遵命。”

床榻上，慕灼華原本流不止的手腕漸漸止住了。

太醫們正小心翼翼地重新包扎傷口，紗布纏了一層又一層。

赫連梟眸漸深。

他早就查過，蕭君翊待如珠如寶，兩人更是自相伴的誼。

原來......竟因和親之事與蕭君翊恩斷義絕？

既然如此，就更不該讓記起蕭君翊的半分好。

見氣息漸穩，赫連梟繃的肩背終于松了幾分。

可轉念間，今日種種疑點又浮上心頭——

是烏蘭琪的手筆？

他將慕灼華捧為寵妃，本就是要借打烏蘭琪，進而牽制斡亦喇惕一族。

卻不想烏蘭琪竟膽大包天，連他都敢算計。

更可恨的是，這場謀險些讓他親手......

赫連梟眼底驟然掠過一戾氣，指節得發白。

“熙妃的凝異常，究竟為何？”

“回、回陛下，若非娘娘天生質特殊，那便是......便是服用了化凝散之類的藥......”

“查！”

赫連梟一掌拍在床柱上，“將熙妃今日所用之，悉數查驗！”

玲瓏突然上前一步。

“陛下容稟，娘娘素來謹慎，所有口之奴婢都會留樣備份，直至次日方會置。”

這個習慣，唯有與玲瑯、李德三人知曉。

雖然早已悉貴妃安的眼線是誰，但們必須等陛下親手揭開這層帷幕。

“很好。”

赫連梟冷眼掃過殿眾人，“王裕，朕要你在日落前，給朕一個代。”

“是，陛下。”

床畔的太醫終于直起發僵的脊背，指尖從慕灼華漸趨平穩的脈搏上移開。

他抹了把額間的冷汗——

這條命，總算是保住了。

“陛下，微臣查驗發現，熙妃娘娘確實常年服藥。”

“若真如宮所言，娘娘一直由神醫谷醫者調理......微臣斗膽建議，還是請悉娘娘質的醫者前來診治為妥。”

太醫小心翼翼地抬眼，見帝王面沉，又連忙補充：“娘娘如今氣兩虧，若調理不當，只怕......只怕會落下病，終難愈。”

赫連梟指節驀然收。

他原以為慕灼華不過是養尊優慣了，平日里飲食起居講究致，卻不想這副弱模樣下，竟藏著如此孱弱的子骨。

“王裕。”

“立刻派人快馬加鞭前往神醫谷，務必請谷主親自來紫原為熙妃診治。”

“奴才這就去辦。”

王裕躬退下時，瞥見帝王凝視著床榻上那張蒼白小臉的目，竟帶著幾分從未有過的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