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老宅的花園里,裴老爺子正對著一池錦鯉發呆。
去監獄見過裴矜雁后,神氣沒了大半,像一棵老松,枝干佝僂著,眼角眉梢的皺紋里都是頹唐。
“老爺,該吃藥了。”梁管家端著托盤走來。
過了很久,裴老爺子眼底才泛起一漣漪。
他點點頭,忽然問:“母親和余晚安頓好了?”
“專機已經順利到達德國的康復中心。”梁管家遞過一碗中藥,看著裴老爺子吃下去,他現在的也越發不好了。
裴老爺子輕輕嘆了口氣,“這樣最好。”
余晚手后記憶區損,連怎麼用筷子都要重新學,見著誰都喊哥哥姐姐,恍惚回到了剛來裴家的時候,一頭短發,眼神清澈得如同初生的小鹿。
不管怎麼說,在生命的最后幾年,都能活得自在隨心。
裴老爺子垂目,把最后一把餌食撒落池中,錦鯉爭食翻起水花,把他的倒影晃的支離破碎。
就像于施施的眼淚、裴矜雁的怨恨,如今都變了他上無法愈合的傷口。
中藥的苦味漫上頭,他嗤笑一聲:“終究誰也沒護住。”
……
海棠別墅,蘇沐拿著日歷,靜靜的在臥室坐了很久。
窗外一陣風掠過,起窗簾,有一種說不出的難過在房間里蔓延。
裴逸晗走過來,坐在邊,低頭著泛紅的眼角,“怎麼了?”
蘇沐雙手環住他的脖頸,笑了笑,“明天我們去墓園,給我父母上炷香吧。”
那是蘇父離世的日子,也是人生崩塌的起點,現在有了的人,有了新的生活,也該讓他們見一見。
“好。”裴逸晗聲音低沉,沒說什麼安的話,只是將輕輕擁懷中。
蘇沐埋頭在他前,聽著沉穩的心跳聲。
“裴逸晗。”蘇沐輕輕喚他,“你說,如果父親知道我嫁給了你,會是什麼反應?”
他的掌心著后頸緩緩挲,“他大概會質問我為什麼沒在訂婚宴上就把你帶走。”
蘇沐怔然,一道溫暖的細流蔓延全,說不清是什麼覺。
其實當初的訂婚典禮,他只了個面,錯過了顧君瑞和林曼的那場大戲。
“我覺得父親應該會很欣。”蘇沐揚起頭,在他上落下一個輕吻,目灼灼地看著他。
因為這個人啊,真的很好很好。
裴逸晗眸漆黑深沉,與對視。這麼近的距離,過的眼睛仿佛能直接看到心底。
“是我該謝謝你撞進我的人生。”他微微俯,擒住的舌,化被為主。
蘇沐睫輕輕抖著,放,閉上眼睛,全神貫注的這個吻。
裴逸晗抱著,倒在床上,褪下的。
下一秒,姿勢變換,蘇沐翻著他,解開他腰間的皮帶,將襯衫下擺扯出西,溫熱的掌心順著腰窩進去。
這一次格外的主。
裴逸晗到的,息加重。
心意相通后,帶來的驗是加倍的。
加上朝夕相伴培養出的默契,一個眼神,一個作,就知道對方想要什麼。
那是一種深骨髓的歡愉。
這一晚的蘇沐像人的小狐貍,勾著他不放,讓人面紅耳赤的聲音持續了半宿。
……
次日清晨,明。
蘇沐帶上那條藍寶石手鏈,在更室換上了一素雅的服,隨意綁了個馬尾。
裴逸晗穿著一深西裝,白的襯衫搭配著一條深領帶,顯得正式又嚴謹。
他們一起出了門,路上經過一個花店,買了一束玫瑰,一束百合。
開車到了南山墓園,裴逸晗和蘇沐捧著花,肩并肩走進了墓園。
這片墓園依山傍水,蒼松翠柏環繞,是蘇父在蘇母去世后親自選定的合葬墓。
蘇沐蹲下拭父母合葬碑上的浮灰,把百合放在蘇母的墓前,玫瑰放在了蘇父墓前。
紅玫瑰熱烈,白百合素凈,正合他們的格。
蘇沐點燃三炷香,煙靄繚繞中,忽然有種想要流淚的沖。
“爸、媽,我想你們了。”努力揚起角,聲音卻微微發,“今天要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
握著裴逸晗的手,和他十指扣,婚戒在下泛著溫潤的。
“我結婚了,和裴逸晗,就是爸爸生前最忌憚的活閻王。”蘇沐間溢出帶著鼻音的輕笑,“但你們放心,別看他兇的,話又,其實外冷熱,比誰都周到,他會在最危險的時候用命護著我。”
這段關系始于意外,但很幸運,遇到了相伴一生的人,相信他們會像父母一樣白頭到老。
裴逸晗看著碑上的合影,對著墓碑恭敬地拜了三拜。
這個穩重的人,此刻竟顯出一局促。
“爸,媽。”他第一次這樣稱呼他們,聲音低沉而鄭重,“我是裴逸晗。”
他緩緩跪下,膝蓋抵在冰冷的青石板上,與墓碑平視,“二老放心,往后余生,我會盡我所能,把的世界守得滴水不。”
他頓了頓,“要是實在不放心,隨時來我夢里訓話。”
蘇沐看著裴逸晗跪得筆直的影,像個等待長輩評判的孩子。
眨了眨酸的眼睛,回淚意,扶他起來。
“爸,您總說商場如戰場,可他帶著我打了漂亮的翻仗,蘇氏也即將重建……”
“顧家的事已經了結了,算計蘇氏的人都到了該有的懲罰,你們不用擔心。”
蘇沐絮絮地說著近況,似乎要把的委屈與長都傾訴給父母聽。
裴逸晗靜靜的站在邊,指腹輕輕挲抖的手背。
那與記憶中父親寬厚的手掌如出一轍,帶著令人心安的溫度。
“我會過得很好,比你們想象的還要幸福。”
最后,將額頭抵在冰涼的墓碑上,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就是……偶爾還是會想,要是你們能親眼看看我現在的生活,該有多好。”
裴逸晗默默上前一步,溫熱的手掌覆上微的肩頭。
蘇沐過碑上的照片,“我們該走了,下次帶你們吃的點心來。”
微風拂過,墓前的玫瑰與百合輕輕搖曳,仿佛在回應他們的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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