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人已經到了西北,秦氏也沒了想頭,便一門心思照料主子——畢竟也是先帝嫡長,再差也能得個王爵的。
誰知皇帝竟登位功,這個舊人自然跟著水漲船高,一道回了金陵,作為所剩無幾的老資歷者,暫且執掌六局二十四司。
共生死容易,同富貴卻難,更何況那同生死本就并非所愿。
所以,當宮里宮外有意無意的傳出皇帝有意過繼七王世子時,秦氏暗地里也站了隊,對恪太妃宮中事大開綠燈。
皇帝不好糊弄,陳慶也不是省油的燈,倒也不敢做的太過分,可在相同品階之下,恪太妃生生了另兩位太妃一頭,卻是不爭的事實。
這也沒辦法——是有兒子的,為著兒子前程,自然要早作打算。
皇帝心知秦氏并非省油的燈,卻也沒有置,一來這些年執掌六局二十四司做的不錯,一時半會也找不到人接替,二來到底是有著多年的分,又是母親邊舊人,不得留幾分面子。
眼見著皇后便要宮,秦氏若是識趣兒,自然可以留下,若是不識抬舉,就只好挪一挪位置了。
陳慶也能猜出皇帝幾分心思,暗暗吃驚他竟肯為小皇后花這些心思,只是這些日子見多了他憐那位小皇后,倒也并不是十分驚訝,只是道:“陛下當真心疼娘娘。”
“若有執掌宮權的手腕,自是好事,再愿意去做,朕也是支持,若是懶兒,又或是挑不起這副擔子,也是無妨,高高興興四玩兒,也不錯,” 皇帝看向陳慶,含笑道:“倒是要你辛苦些,兼顧著兩頭。”
“陛下倒是會使喚人,只是,”陳慶有些無奈的道:“奴才本就事多,即使是看顧,又能看顧多久呢。”
“倒也不久,”皇帝不知是想到了什麼,面上笑意也溫和許多:“你暫且先看著,等以后太子妃宮,便給去忙,也你歇一歇。”
這句話皇帝說的輕松,話里頭的意味卻重,陳慶也是極力抑制,才不曾面異,小心的看一眼皇帝面上神,卻見他目溫和,神平靜,顯然并非失言。
——這豈不是說,只要皇后孕育皇子,便會被立為太子
畢竟是牽涉到皇位傳承之事,親近如陳慶,也不想在這里頭手,只含笑將話頭轉回了宮務上頭。
“太子大婚,怎麼也得過了十五,”他一副頭大的模樣,語氣微苦,卻不覺有抱怨之意:“更不必說小太子還沒影呢,這樁差事若是做了,不得就得近二十年,陛下快饒了奴才吧……”
“誰說沒影兒的,”皇帝大笑起來:“——等著吧,明年便能生出來。”
陳慶繼續苦著臉,道:“即使如此,也還有十五年吶。”
“還不定呢,”皇帝面上笑意淡去幾分,道:“朕觀心,只怕是愿意自己去做的,十有八九用不著你。”
陳慶同青漓有所接,也能察覺這位小皇后幾分子,贊同的點點頭的,道:“娘娘聰慧,也并非弱可欺,自是無礙。”
“都好,”皇帝坐到椅子上去,慢條斯理的翻開一本奏疏,道:“若是想高飛,朕便給風借力,若是想棲息,便只管靠到朕邊來——無論如何,總歸是好的。”
“陛下自是一番心意,可娘娘年紀尚小,若是想不明白,只怕是要惱的。”
“你把當什麼人了,”皇帝笑著搖搖頭,道:“這小姑娘,鬼著呢。”
第49章 口脂
青漓起后, 著眼睛過去的時候, 皇帝才同陳慶說完話, 見過來,皆是微微一笑,一起停了。
斜一眼皇帝, 道:“說我壞話呢, 我一來, 便停了。”
“哪有,想。”皇帝答了一句, 又向陳慶擺手,示意他退下。
“還說沒有,”陳慶走了, 殿只余他們二人, 青漓便無什麼拘束,款款上前幾步, 到他面前去停下了,目審視的落在他臉上:“忙不迭證人出去了,還說沒說我壞話”
“好容易進宮一回, 婚前還不知能否再見, 你便只想著同朕爭這些有的沒的, ”皇帝也不同做口舌之爭,只拉到自己膝上坐下,溫聲道:“好沒意思。”
他若是再同自己說幾句,那青漓還不覺有什麼, 可此刻皇帝語氣轉,青漓便心了。
嘟起,主在他面上親一下,環住他腰道:“那就不說這個了。”
這樣意綿綿的時刻,皇帝也不想辜負,只攬住小姑娘腰,在耳畔道:“陪朕看會兒奏疏,嗯”
桌案上的奏疏皆是軍國大事,尋常人都得避諱,坐在一側像什麼樣子,人見了,也易生出風言風語。
青漓只消如此一想,便本能的想要推拒,便聽皇帝懶洋洋的笑了一聲,道:“朕都不怕,你怕什麼。”
青漓聽他此言,細細一想,倒也覺沒什麼了。
——皇帝自己都不在乎,還在乎那些有的沒的做什麼。
青漓輕輕應了一聲,怕自己在他膝上坐久,皇帝酸,便站起,去另一側搬了凳子,放在了他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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