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相宜目不斜視地從端坐著兩坐稍顯陳舊的白玉獅子雕像中間的將軍府大門邁，是一年前和離回到將軍府的，自此，知道每一日外面那些人關于的談論。

從東邊的皇宮里下值出來，一路走過來，將軍府的確是最偏遠、落敗的一座宅子，但這里是的娘家。

只可惜，和離歸家的時候，支撐起將軍府的那位老將軍，的父親，已經死了。

如今家里已是兄嫂當家，秦相宜回來得，很不合時宜。

不是不知道外頭有人說著頭皮、厚著臉皮回到娘家來，可那張永遠也看不出一緒的臉，讓說的人越發自己生起氣來。

這位世人里萬般不堪的和離婦，若是不特意去了解，還只當是哪家待嫁的貴，只怕求娶的人將門檻都要踏破，那雙眼也未必看得上誰。

由婢千松攙著往府里走的時候，時不時略過的下人有些仍會彎腰行個禮，聲：“姑好。”

這些仍會向行禮的無一例外都是父親曾經留下的老仆，而這些人如今也自然而然地淪落到了這座府邸的邊緣，做著一些不輕不重的差事。

而與這些人別無二致，的境也在逐漸抵達這座府邸的邊緣，直到母親也去世的時候，這里將會再無的容之。

秦相宜垂下眸提邁過一道門檻，濃重的睫羽垂下來，蓋住了本該有一落寞的神。

有春芳堂的下人過來請：“姑，老夫人您過去一趟。”

既是母親有事，秦相宜便輕巧地將步伐調轉了個方向，朝著春芳堂而去。

這個府邸仍還保有著當年輝煌的余燼，但秦相宜自和離歸家后，從不走到自己和母親的院子以外的地方去。

外面那些人說的話，只當沒傷到分毫，但心里卻是明白的，自己在這個家里已是讓人厭棄的存在。

就連母親，雖然上不說，心里卻還是覺得這個兒丟了的臉。

秦相宜自之所以永遠也能維持這麼個不自輕也不自賤的讓人愈發恨得咬牙的穩重樣子，是因為從來就沒覺得自己哪里做錯了，更不知道旁人覺得應該到臊得慌的這個“臊”字是從何而來。

春芳堂在整座將軍府最靠里的中心位置上，自從父親去世、兄嫂掌家以后，母親就搬到了這個更清凈的地方。

秦相宜沒有走多遠就到了，自己回來以后住的院子離春芳堂很近。

到了春芳堂一看，心底倒是暗暗吃了一驚，今天人到的倒是很齊，許是真有什麼大事要說。

到的時候，里頭的人還在談論著別的話題。

“立了秋都已經一個月了，一場雨也沒下下來，天氣又熱又燥，真是讓人心煩。”

“你們可知外頭那些百姓是如何說的？今年的干旱鬧得四哀嚎遍野、民怨沸騰，建朝以來何時遭過這樣的天譴？天怒者誰？”戚氏的目往東邊瞥去。

將軍府沒了秦老將軍，雖說風是沒以前那麼風了，但里頭住著的人拿起國事仍當做自己家事來談論也是萬分自然。

直到一道警告的目瞪過去，戚氏才住了。

景歷帝沉迷酒和丹藥，已許久不問朝事，也無人敢把朝野間彌漫的流言散到皇上上去。

“母親、大哥、嫂嫂。”

秦相宜走進這里，屈膝挨個行了禮，便坐到母親邊的位置上去。

本來只能侍立在婆母邊的戚氏如今也有座位坐著，老夫人江氏婉溫善，并不以磋磨兒媳為樂。

兄長秦天柱朝妹妹點了點頭，連同兄嫂家三個侄兒和一個侄子都朝秦相宜問了聲好。

“姑姑。”

秦相宜眸子淡淡地掃過一圈他們，家里人算是都到齊了，秦家人口并不多，兄長算是家里的獨苗，兄長家現在唯一的那個兒子，更是獨苗中的獨苗。

戚氏朝老夫人使了個眼，示意可以開始說事了。

老夫人便清了清嗓子，開始說起今日正事來。

“老大家的鈴丫頭如今也到議親的年紀了，母親多番打聽，說是賀老太傅念老將軍當年功績，愿意讓他家長孫與我秦家長孫相看，為表態度，對方明日會親自到咱們府上來拜會。”

戚氏連忙接著話頭說道：“賀家那是何等尊貴的人家，若是真的能攀上，咱們家便也不用再走下坡路了，全府上下，這次都須得給我認真應對才是，不可出現半分紕。”

戚氏先是警醒了幾個小的一番，又將目時不時地往秦相宜上瞥，又朝老夫人上看去。

老夫人便道：“相宜，你明日若無宮差要辦，便一直待在春霽院里就好。”

便是要不要出來見人的意思了。

這話千松聽得氣人，秦相宜卻仍是面不改，淡淡應了聲：“是。”

順從答應卻不是真的覺得自己的份不該見人，只是在家里人都這般重視的場合，也不愿與嫂嫂起沖突，更不愿下了母親的臉面。

與其為難家人，當務之急，不如提早籌謀自己退路的好。

蓋下眼睫，不多說，那位賀公子與鈴兒侄的婚事本也不一定能，不出現倒是好事，省的嫂嫂最后又將婚事不的原因怪在上。

坐在此靜靜聽著嫂嫂把一應事安排完，眾人紛紛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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