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 100 章

姜雪容驚訝道：“你怎麽來了？”

蕭明徹的嗓音從頭頂傳來：“忙完了便過來看看你。”

二皇子妃掩笑, 接了一句：“怕是忙裏閑吧？”

蕭明徹只笑了下，的確是忙裏閑，因他是太子, 許多事都要他去做, 但顧念姜雪容初來乍到, 怕不習慣, 想著先來見一面, 定定心。

又或者這些話都只是借口, 事實只有他想見。

姜雪容看著他，蕭明徹亦看著，兩個人對視著。二皇子妃見狀，不願留下來礙事, 找了個借口先行告辭。

蕭明徹道：“我送你回廂房。”

姜雪容點點頭, 跟他并肩而行。

蕭明徹：“可有什麽不習慣的？”

姜雪容搖頭：“沒有。”

某種程度來說，對食住行都不算挑剔, 在吃和睡上面略有些要求, 但也還好。

剛說完, 就想到了方才進的那些吃食, 不由得看了眼蕭明徹。

蕭明徹道：“那便好。”

他也想到方才的吃食，還問：“寺中的吃食是不是還可以？”

姜雪容被他問得一時無言，一頓, 目輕飄飄掠過長慶說：“長慶跟著你久了，跟你倒是像的。”

長慶不知道他們之間說過什麽，乍一聽這話，還當是誇人的, 嘿嘿傻笑著應下：“這是自然，大家都誇屬下跟著殿下久了, 也學到了幾分殿下的聰明呢。”

蕭明徹卻聽出了話裏的意味，一時有些疑。

他當真覺得寺中的吃食尚可，長慶每次也吃得狼吞虎咽，很是滿足。原來在那裏，并非如此麽？

“很難吃麽？”他問。

姜雪容答：“只能算作能吃的範疇。”

蕭明徹眉頭微擰，為擔心起來：“嗎如何是好？你恐怕要忍十來日了。”

姜雪容不失笑：“沒事，我沒那麽氣，忍忍也就好了。再說了，方才王姐姐說了，有糕點可以分我一些。”

說完，又意識到不對，私藏吃食這一條雖然未明面上說不可，可也未明面上說可以，太子殿下聽了不會覺得生氣吧？

姜雪容有些忐忑地看了眼蕭明徹。

聽見蕭明徹說：“那便好，早知也該讓銀蟬替你備些。”

一旁的長慶聽了這話，心下嘖聲搖頭，殿下當真是變了，他從前對這種行徑可是非常不恥的，做事都是按照規矩來，如今竟然也跟著鑽空子了。

現下說這些也晚了，姜雪容只輕輕嘆了聲。

沒一會兒便行至廂房附近，姜雪容指了指自己住的那間：“我到了。”

蕭明徹嗯了聲，“那孤先走了，你若是有什麽事，都可以來差人來找孤。孤的住在另一邊，從方才那兒出來沿另一邊直走下去就能找到。”

雖說這寺裏沒有旁人，只有皇家的人，寺裏的僧人也都是可靠的，按理說不會出什麽意外。但已經出過一次意外，那一次差點就丟掉命，他回想起來，總覺得心有餘悸，因而多幾分擔憂。

姜雪容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殿下你去忙吧，不用擔心我。”

蕭明徹眸落在臉上：“那孤走了。”

上這麽說著，卻沒有立刻轉，視線仍鈍鈍地落在姜雪容上。

“孤走了。”蕭明徹又重複了一遍。

“嗯，好。”姜雪容咬了咬下。

蕭明徹終于移開視線，轉離去。姜雪容看著他的背影，莫名地有些臉熱。

亦轉，隨銀蟬回廂房。

二皇子妃先一步回來，已經命人將點心送了過來。姜雪容起一塊點心吃，雖說這點心也中規中矩，但比那只能吃的飯菜還是好些。

二皇子妃只分了姜雪容幾塊點心，姜雪容吃完一塊，本還想再吃一塊，想著還有十來日，又作罷。讓銀蟬把點心收起來，而後去見皇後。

既然是為大啓朝祈福，眷們自然也有要做的事，便是抄寫經書。皇後給各位眷們都分發了一些謄抄經書的任務，姜雪容也分到了。皇後見到姜雪容時多看了幾眼，不過終究沒多說什麽。

亦不解這姜氏到底有什麽魅力，能讓徹兒這般死心塌地。

姜雪容領了任務，讓銀蟬拿了筆墨紙硯回廂房裏謄抄。此番來的眷地位尊貴，自然不可能烏泱泱地在寺中的佛殿裏，那有損皇家尊嚴。

蕭明徹回來時，宣帝正和住持商量祭祀儀式的事。

“你去哪兒了？”宣帝隨口一問。

蕭明徹回答得誠實：“稟父皇，兒臣去見了姜氏一面。第一次來鏡湖山，兒臣怕不習慣。”

宣帝笑了，“還真是如膠似漆。”

他一頓，又說：“朕看見你們這麽好，不詩興大發啊。”

蕭明徹微微抿不語，任由宣帝作了一首詩，還道：“朕這詩做得如何？”

蕭明徹問：“父皇要聽真話麽？”

宣帝睨他一眼，轉移話題，繼續說起祭祀儀式的事。

春日來鏡湖山祭祀祈福是慣例，因而只需要照從前的規矩來即可，倒也沒什麽麻煩的，衆人商議了會兒，便定了下來。

鏡湖山有軍把守，下山上山的尋常路都已經被看住，其餘人不得進山。但鏡湖山除了一條尋常的下山上前的路，還有另一條可以上山的路，在懸崖峭壁旁，因而并無人看守。

徐儒等人正是從此條路進了山中。

“大哥，已經打聽過了，那皇帝就住在那邊的廂房裏，咱們何時手？”絡腮胡發問。

徐儒道：“莫急，咱們得挑個好時機，一舉將那皇帝太子之流盡數拿下。”

“好啊，大哥，到時候咱們便取而代之。聽說這宮裏的嬪妃都生得漂亮至極，到時候咱們把那狗皇帝太子什麽的都殺了，那些嬪妃們是不是也就歸咱們了？”另一人說起這些，出瞇瞇的眼神。

絡腮胡接話：“那是自然，到時候你想要什麽人就有什麽人。”

徐儒瞥他們一眼，道：“事之後，你們想要什麽都可以，但此事只能功，不能失敗，明白麽？”

那些人異口同聲：“明白。”

徐儒看向前面的寺廟，森地笑了眼，任憑他們地位再尊貴，也想不到扶桑教早已經暗中發展到了何種地步，就連京城也有許多他們的人。此番刺殺皇帝的行，徐儒便聚集了一百五十餘人。

但他們的人和軍比起來還是差得遠，所以不能拼，只能智取。徐儒吩咐道：“你們去打聽打聽他們的計劃，咱們再做決定。”

-

山中的溫度的確比京城低許多，還和冬天似的，尤其了夜之後，山風一吹，愈發寒冷。姜雪容坐在炭盆旁，將手換了一面烘，幸好帶了厚實的，不然真要凍死了。

夜裏的齋飯直接讓銀蟬去取了，仍和中午的齋飯一樣難吃，迅速地拉了幾口填飽肚子，便結束了吃飯這件事。

好在當中還有炭火，不然手都凍僵了，哪裏能抄寫經書？姜雪容了手心，趁著暖意，在燈下謄抄經書。

沒一會兒，忽地聽見有人叩門。

“是孤。”悉的嗓音從門口傳來。

銀蟬促狹一笑，趕打開門，蕭明徹站在門口，福行禮：“奴婢參見殿下。”

蕭明徹視線越過銀蟬，落在姜雪容上，姜雪容聽聞他來，擱下筆，站起也行了個禮。

蕭明徹說：“山裏的夜也不似宮裏，孤特意過來一趟，讓你安心。”

姜雪容道：“多謝殿下。”

蕭明徹視線在房逡巡一圈，又問：“在謄抄經書？”

姜雪容：“是，皇後娘娘說，兩日後需得抄完，到時祭祀祈福要用。”

蕭明徹嗯了聲，這是一貫的規矩。他視線又落在那炭盆上，問：“炭火可暖和？若是不夠暖和，可與寺中的沙彌說。”

姜雪容點頭：“暖和的。”

“那就好。”蕭明徹又說，“那孤便先回去了。”

他說完，又像白天似的，一時并未轉，看了姜雪容好一會兒，才轉離開。

銀蟬合上門，打趣道：“殿下還真是，什麽都想著您。”

姜雪容垂下眸子，重新拿起筆，“哪有。”

其實也覺得蕭明徹很，跟從前比起來，簡直像換了個人似的。

便又想到了蕭明徹說過的喜歡那些話。

筆尖一頓，差點抄錯了字。

姜雪容抄寫完今夜的容之後，便擱下筆，洗漱過，躺進被窩裏。這裏的被褥得很，不比宮裏，也冷得很，姜雪容用溫暖了好一會兒，才終于暖熱了一地方。但稍微將四肢往外一些，還是會被冰涼的氣勢回來。

姜雪容翻了個，不知怎麽突然想，這時候若是能有個人一起睡，定然會暖和許多。當即想到了跟蕭明徹同床共枕的時候，有段時間病著，他們什麽也不做，只靜靜躺著。

有瞬息的走神，將思緒拉回來，銀蟬跟自己一塊著睡。

次日一早，姜雪容還在睡夢中，被銀蟬醒。恍恍惚惚地梳妝，用了幾口齋飯，還是哈欠連連。

叩門聲又響了起來。

蕭明徹問：“你起來了麽？”

姜雪容打開門：“殿下。”

蕭明徹看著：“你昨夜睡得還習慣麽？”

姜雪容點頭：“好的。”

蕭明徹：“那孤便放心了。”

他作一頓，從後拿出一塊點心，給姜雪容。

姜雪容有些詫異：“這是從何得來的？”

蕭明徹道：“四皇子給的，孤想著給你。”

事實上，是他問四皇子討的。藏點心這種事，四皇子自是做過。四皇子聽見他要點心，還覺得他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