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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春靨》 第523章 治愈情傷

若是書瑤不提的話,就連謝凌都要忘記這酸木枝盒子了。

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當初他拾起表姑娘落在地上的那支金葉墜珠簪,因月夜里表姑娘剛與沈景鈺“私會”回來,表姑娘見到他心虛,更是不敢尋他認回這支貴重的金簪。

也不知為何,謝凌并沒有書瑤將金簪給表姑娘送過去,連他都不明白自己那一刻的心思,連他都不明白,解不出。

回了屋之后,他命人拿了一酸枝木盒子過來,將它放了進去。

他想,他許是等著有一日表姑娘能自個過來將它要走,讓其歸原主,應當是這樣的。

只是表姑娘從來也沒有過來過。

可能連都忘記了這支簪子,這金葉墜珠簪也便一直留在自己的屋中。

這幾日,他總會去竹林苑呆著,好讓自己清靜清靜。桌上擺上折子和公文,新研的徽墨,一壺清酒,竹林深的水榭是他的靜所,他一坐便是一整天。

著案頭堆小山的公文。

竹林沙沙作響,竹葉婆娑間,他聽著這悉的聲響,心中掀起陣陣嘩然。可無論怎樣心悸神搖,他都再難回到當初那個魂牽夢繞的夢境了。

因著大公子還有幾日便要走了,謝府各房上下都異常熱絡,都送些東西過來讓公子帶上路。轉眼間,案頭的禮盒堆小山。

謝老太太怕他在竹林苑呆著,恐會著涼,顧念著他的子,便差人來問話,他的人只說他在這里避世。

久而久之,其他房中的人都不曾過來打擾他。

謝老太太知道他上回在竹林苑飲酒,怕他傷了,于是這幾日都送來了滋補的煲湯,文表姑娘也做了鹿茸枸杞湯送來,但大公子一口都沒過。

謝凌此行,之所以這麼快離開,也是有別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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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來,他急需立下政績,在朝廷上站穩腳跟,讓皇帝看見自己的用

二來,竹林苑的夢境消耗了他的心神。

夢境越是纏綿悱惻、撲朔迷離,他的心越是痛心刻骨,越是見不得眼中沒有他的影。

阮凝玉只把他當做兄長一樣敬重。

此次離京,他也是為了到江南緩解傷。

每在謝府多見一回,他的執念便更深一分。

或許,不見,才是最好的歸宿。

謝凌立在窗前,心里同樣結了一層冰。

書瑤捧著酸木枝盒子站了許久,卻許久得不到回應。

“公子?”

在心里猜著男人的意思。

公子不發話,那麼,是帶上,還是不帶上?

書瑤有些為難。

謝凌被的這一句話拉回了些神思。

他眸子黑黑沉沉的,目落在酸枝木盒子上。

既然他要去緩解傷,那麼表姑娘的一切事,這段旅途他絕不能帶上,否則便是枉費工夫。

既然要斬下執,便要斷得徹徹底底。

謝凌平靜地收回目

聲音沙而

“不帶了,放回原地吧。”

書瑤低眉:“是。”

想的不錯,大公子是不會帶上表姑娘的任何東西的。

翌日,大明軍隊已至雁門關的軍報傳遍了京城各個角落。

春綠把這件事告訴小姐的時候,也替沈景鈺了一把汗。

阮凝玉皺了眉,因著這世小侯爺走上了與前世截然相反的路,變故重重,于是只能在佛像面前每日為著沈景鈺祈福。

自古以來,北昭的騎兵都令各國聞風喪膽,短短幾十年里,北昭便統一了草原各個蠻部。北昭騎兵都是從小便訓練起來的,戰馬優質,最擅奔襲,曾長途奔襲數千里,大明每個皇帝無數次想攻滅北昭,但奈何每次都是無功而返。

有抱玉和春綠每日在耳邊,說著“小侯爺定會平安歸來”的吉祥話,阮凝玉這才沒胡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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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綠一日外出采買針線布頭和幾匹綾羅,回來以后,便給小姐帶來了蕓娘的消息。

蕓娘腹中的胎兒還差幾月便能臨盆,春綠今兒去看時,蕓娘珊瑚紅襦被小腹頂出圓潤的弧度,連面容也多了,面如銀盤。

蕓娘當時歪靠在人榻上,膝頭蓋著蜀錦小被,旁邊還有個手腳伶俐的婢肩緩解酸脹

而屋中帳頂繡的是麒麟送子圖,蕓娘上佩戴的還是謝誠寧專程從寺廟中為求來的玉佩,是最上等的岫玉,而屋中所用過的家什比得上大戶人家的小姐用度。

不僅如此,謝誠寧還為了收集了城西胡同街坊鄰居的碎布,命人給趕制了件給小孩子穿的百家

謝誠寧對蕓娘,可謂意深重。

春綠帶來了一包裹,將其拆開,出了底下金閃閃的首飾。

“小姐,這是蕓娘托奴婢給小姐帶來的赤金環珠瓔珞圈,紅寶石琺瑯耳墜,珊瑚挑心,還有個雙龍戲珠戒指,全是蕓娘孝敬小姐的。”

阮凝玉不語,將雙龍戲珠戒指戴在了手指上,蕓娘送的這些全是有市無價的好東西,單拿一件出去買,便能賣出不銀子的,可想蕓娘很得這位三舅父的心。

蕓娘現在著孕肚,謝誠寧對可謂是百般順從,蕓娘過的日子如魚得水。

這讓非常激阮凝玉給起了這個點子。

而蕓娘嘗到了點甜頭,便不滿足現狀了,越發覺得何梅這個在謝府里的正頭娘子比不上自己,每當謝誠寧提起家中瑣事和那個母夜叉時,便是滿臉的厭煩和膩味,而蕓娘如今正值韶華,現在又懷了謝誠寧的種,更是起了取代何梅的心思。

所以,這才割將幾件最好的首飾給阮凝玉送來,就是為了有一日謝誠寧將接進府,這個表姑娘能給應,讓悉這偌大的謝府,好拉攏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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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凝玉挑眉,沒有推卻,而是收下了。

若不是,蕓娘也無法接到謝誠寧。

算是蕓娘的貴人,收的禮也是應該的。

阮凝玉將這件首飾重新包了起來,春綠拿去當鋪當掉。

有大把的銀子傍才安心。

需要攢更多的銀子,這輩子不打算嫁人,就打算帶著自己的兩個婢去花雨街那青瓦白墻的宅子,安安穩穩地度過一生,到時再多買幾個仆人,種種田,種種花,再栽上從花市淘來的綠萼梅、西府海棠。

還要雇個木工師傅修繕廊下的人靠,再在井臺邊搭個竹制葡萄架,到了夏日,蟬聲里搖著團扇坐在架下,看春綠摘了新的葡萄浸在冰水里,聽仆人在菜園里澆水的聲響,混著隔壁阿婆賣桂花糖的調子,該是比任何侯門宅院里的笙歌都要安穩。

這幾日阮凝玉做著這些夢,兩個丫鬟說邊都掛著笑意。

這世上最可靠的,不就是自己攢下的銀錢,和這滿腦子想了千百回的、種滿花的小日子麼?

但蕓娘是個村婦,眼界太小,容易被眼前的富貴迷花了眼,阮凝玉怕一時意氣,仗著自己有孕,便了挑釁何梅的心思。

阮凝玉命春綠去警告了蕓娘一回,又讓春綠帶過去了些滋補的補品。

等那廂春綠去送了口信。

本來正因著謝誠寧寵而有幾分得意忘形,正在吃著瓜果的蕓娘,一下就被點醒了。

前回帶著丫鬟去逛京城里的簪月樓,本想買對翡翠耳環,卻看中了一只金蟬紋玲瓏金鐲,那掌柜見到喜歡,卻搖頭道,說是這只鐲子早已被謝府的夫人給定下了。

蕓娘神微妙,打聽一下,才得知竟是何梅定下的金鐲。

蕓娘早就想會會謝誠寧的正頭娘子了,奈何一直尋不到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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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花雙倍的銀子,讓何梅的這只金鐲戴在這個外室的手上,那可不大快心?

可是這會兒聽了阮凝玉言語上的敲打。

蕓娘如夢初醒,更是嚇出了一冷汗,將里頭的珠翠流霞褙子都被打了。

阮凝玉說,若逞一時氣花大價錢買下那只鐲子,何梅貴為高門主母,定并不會就這麼善了的,定是追究,以何梅的地位和人脈,什麼人查不到?到時候何梅定會循著蛛馬跡查到,再查到懷中的胎兒是謝家的種。

阮凝玉的話如雷灌耳,“你腹中的胎兒,是你富貴人生的真正王牌,你要盡力護好。我那舅母最是心狠手辣,若察覺半分靜,別說保下孩子了,定會你一尸兩命。從今日起,臨盆誕下之前,你定要死死捂著你的肚子,絕不能讓何梅知道一星半點兒風聲。”

——“記住了,這孩子只要平安落地,你后半輩子的大富大貴才有盼頭。”

蕓娘一下清醒了,暗自慶幸自己沒有一時頭昏腦漲便干出那種蠢事來,對著阮凝玉那是千謝萬謝。

眼見聽了進去,春綠這才放心,這才離開了城西胡同。

蕓娘適才在屋里頭吃著瓜果正可口,春綠想了想,便去街頭買了些應季的瓜果,給小姐帶過去。

春綠將水晶盤端進暖室,盤中香梨用井水泡過,果皮青中黃,頂端還凝著顆將墜未墜的水珠。

春綠端過去,笑道:“奴婢見蕓娘在屋中吃香梨,那果瞧著水汪汪的,奴婢便想著買些回來給小姐嘗鮮。”

阮凝玉用銀簽子挑起一片梨,剛咬下一小口,便有水兒漫出來。

阮凝玉又分了幾塊,給們兩個小丫鬟吃。

春綠見小姐并不吃,“這梨雖甜,到底不如杏子合小姐心意。小姐最吃杏子,可惜杏子要等到來年三夏,才能結出像樣的果子呢。”

說起杏子,阮凝玉便覺得間酸,頓時饞得很,抿了下紅,“快去把柜子里的杏脯取來。”

待攢盒打開,里頭便飄出一陣陳年老的甜香,十幾塊杏脯裹著糖霜,阮凝玉手指忙起一小塊,便送進了里,酸酸甜甜的,害得腮幫子發酸,但還是吃得歡喜。

抱玉和春綠見了,對視一笑。

阮凝玉連吃了幾塊杏脯,這才滿足。

用茶水漱口,便要躺下來睡個午覺的,兩個丫鬟給放下床帳,這才退出去。

離京只差三日。

這日,書瑤將公子書房的最后一些書籍捆得方方正正的,這捆書齊整地送上馬車后,書瑤為了穩妥起見,還是到書架前檢查,有沒有單子上有沒有缺的。

移步到博古架前,書瑤心里卻“咦”了一聲,只覺得這布局……好似哪哪都有點不對勁。

書瑤細細清點著,那方寒玉饕餮鎮還在,《李義山詩集》在,硯臺墨錠等也在……

可書瑤怎麼找,都始終不見昨日還放在三層第四格的酸枝木盒子。

書瑤怔怔了片刻,良久后,嘆了一聲。

大公子終究還是決定帶上。

書瑤轉頭去裝著行囊的馬車上檢查了一遍,果然見公子那放著的箱籠里,放了那用來裝表姑娘金簪的酸木枝盒。

……

豆蔻今日過來通風報信,說是表姑娘趕制了幾天幾夜,那副織給大公子的手套馬上就要做好了。

書瑤將這個消息轉告給了公子。

謝凌聽到了,沒說什麼,最后幾天依舊將自己關在竹林苑里。

書瑤見了,嘆了一口氣,誰都看得出來,表姑娘對公子沒有那心思,只怕是繡給公子用來在江南寒的手套上,許是會署名“吾兄謝凌”……

大公子見了,豈不是他的肺管子?

大公子提前去江南療傷,也是一個對的選擇……

表姑娘和大公子,從此就不必再見了……

謝凌雖疲于奔命,但卻讓負雪他們時刻留意著秦王府的靜。

負雪將慕容深每日在秦王府的作,都如實地寫在了一張薄紙上,上頭詳細地寫了每個時辰里慕容深都在做何事。

謝凌看了一眼,便覺得都無異常,只不過,他的手指卻停留在了某一行上,在上面畫了一道。

“二十二日巳時三刻,秦王自城外攜幾株杏樹苗歸,植于王府東側院之。”

明明是一日最不起眼,也最無關要的事,卻得了謝凌的關注。

謝凌擰了眉,這日,慕容深為何偏要在王府里栽種杏樹?

他不覺得慕容深還有種樹種花這些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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