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聽怎麼可能不要命？

想多活些時日啊。

小柚子畫的畫，也像珍惜生命一樣珍惜著。

可是江遇把它撕得稀碎。

半夜，小柚子睡著了。

林聽爬起來，將江遇撕掉的畫像碎片，一張一張拼起來。

一角也不缺。

但拼回去的畫像，皺皺，支離破碎。

怎麼也無法復原。

這是小柚子親手為畫的畫像啊，還沒來得及裱框，卻被江遇撕了這個樣子。

這又像是預著小柚子的人生一樣，不管這個當媽媽的怎麼努力，都沒辦法給小柚子一個完整的年和人生。

注定了在死后，小柚子的人生路要破破爛爛，補補嗎？

一個當母親的，怎麼舍得自己的孩子將來過得千般難，萬般苦？

“媽媽，你在干什麼？”

小柚子睡意朦朧的聲音，讓林聽趕拭淚。

想把拼湊好的畫像藏起來，卻是藏不住了。

穿著連睡，有著鼓鼓的小肚腩的萌萌影，已經來到了的邊。

自己給媽媽畫的畫像，怎麼碎了這個樣子？

鼓著小肚腩的小小一團影，忽然也像是要碎掉了一樣。

“媽媽，我給你畫的畫像，怎麼這個樣子了？”

林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媽媽，誰撕的啊？”小一扁，都要哭了，卻忍著沒哭。

委屈難過的淚水，浸在小柚子眼眶里，強烈地撕扯著林聽的心臟。

抱起小柚子時，林聽都快無法呼吸了。

“抱歉，柚子，是媽媽不好。媽媽本來想把柚子畫的畫拿出去裱起來，可是路上遇到一只兇狠的惡狗，沖上來就把媽媽手里的畫咬碎了……”

百出的解釋。

都不知道是怎麼編出來的。

小柚子有些懷疑，眨著眼中的淚，委屈道，“媽媽，小狗狗都很乖巧的呀，怎麼會沖上來就要撕我的畫呢？”

“……”林聽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

反應過來的小柚子，趕把媽媽周都檢查了一遍。

“媽媽，你傷了嗎？”

“狗狗咬你了嗎？”

還好媽媽沒傷。

嚇了一跳。

趕抱著媽媽，聲氣地安著：

“媽媽，沒關系，柚子再給你畫一張，只要你沒有被狗狗咬到就好。”

“好！”

哽咽的林聽，松了一口氣。

終于是蒙混過去了！

不然要是讓小柚子知道，是爸爸撕碎了的畫，不知道得有多難過。

“趕去床上蓋著，別冒了。”

把小柚子抱上床。

兩母子一起蓋到了被子里。

小小的手兒抱著的消瘦的子，“媽媽，明天你可不可以早點來接我，今天我等了你好久，我好想好想你。”

溫地回答著，“媽媽明天一定早點去。”

“媽媽，我怎麼覺你又瘦了呀？”

“沒有吧，可能是媽媽這幾天沒胃口，吃得。”

這時的林聽，突然覺肺部難。

忍不住咳嗽著。

“媽媽，你是不是冒了？”

“咳，咳咳……媽媽可能是冒了，媽媽去喝點水。”林聽撒了謊。

近日來，的咳嗽明顯多了。

而且還會咳出來。

怕小柚子看見，趕翻起來。

小柚子比翻得更快，趕穿起小小的棉拖鞋，朝燒水的地方跑過去。

“媽媽你等我，我去給你倒水。”

電熱壺里的水，被小柚子燒熱。

到了60度的時候，小柚子倒在杯子里，端回來遞給媽媽。

林聽趕把手中的紙巾團，拽在手心里。

因為紙團里有咳出來的跡。

不敢讓小柚子看見了。

苦思冥想的許多天，林聽依然沒有想到死后安頓小柚子的辦法。

第二日，江書臣在一家會所，約見了林聽。

今天的天有些暗沉。

才下午四點鐘，天就灰蒙蒙的，像要下雨。

更暗沉的，是林聽那冷風中不太健康的臉。

江書臣總是有些心疼這個鄰家小妹。

走過去時，趕帶去了包廂。

一邊沖著暖暖的姜茶，江書臣一邊說道：

“小聽，是江遇讓我來的。”

他把沏好的姜茶倒出來遞過去的時候，一同遞過去一張銀行卡。

“江遇說，看你日子過得有些辛苦，希這些錢能夠幫助到你。”

“碼是你的生日。”

“小聽，你看，他還記得你的生日，說明以前的許多事他都沒有忘。”

“只是他出車禍那段時間，你們確實有些誤會，也確實是林薇薇一直在照顧他，安他，陪伴他。”

“小聽，過去的事，你就不要想了，拿著這些錢，好好和孩子生活。”

林聽苦笑。

今時今日的江遇是有多冷漠無，多尖酸刻薄，不是不清楚。

這些不是江遇的原話。

問，“書臣哥，江遇說的，是要我悔過自新，好好做人，要是再做壞事他不會放過我吧？”

“……”江書臣沒有正面回答。

確實如猜測一般。

那些刺耳的話，江書臣不愿說給林聽聽。

他又將銀行卡往林聽面前推了推，“反正你把這錢收下，江遇給你的，不要白不要。”

林聽毫不猶豫地收下了卡，“麻煩你轉告江遇，謝謝他。”

就當這些錢，是他給小柚子的養費吧。

作為小柚子的親生父親，這錢他也該出。

等死后，這筆錢就留給柚子。

江書臣沒想到這麼快就收下了，起初還疑了片刻，后又覺得或許真的遇到了難。

以的為人，不會干出和周氏勾結著，一而再，再而三背刺林江兩家的事來。

“小聽，你癌癥的事……”江書臣還是有些擔憂。

“書臣哥，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了。你就當我是撒謊吧。”

反正沒有人會相信。

最重要的是江遇不信，也不肯收留小柚子。

不想把其余的人牽扯進來。

很激。

“書臣哥，謝謝你幫了我這麼多。”

“以后你不用擔心我，不管遇到什麼事，我都會過去的。”

最后這句話，讓江書臣心里難過得很，“小聽，你要是真生了病，我們就去治療。要是錢不夠，我幫你……”

“書臣哥，我的我清楚，我現在沒問題。”林聽起了，“我的事書臣哥不用擔心了，我知道該怎麼理。”

要是能治，肯定也會治的。

自己買了醫保，還買了百萬醫療。

當單親媽媽這麼多年，怕自己倒下了，沒人照顧小柚子。

所以早就為自己準備了許多退路。

只是這肺癌晚期，醫生都說沒有治的必要了。

……

這些天，江遇一直呆在醫藥實驗室。

特定抗癌藥花費了兩代人的心。

眼看著馬上就要有果了，江遇想加快進度。

早些讓抗癌藥進臨床實驗階段。

早些造福黎明百姓。

江書臣見到他時，已經是夜里十一點多了。

他從實驗室走出來，了上的白工裝服往外走，“等我很久了？”

“江遇，小聽的事我們再聊聊吧。”江書臣跟在他側。

江遇手搭著下來的白工裝服，邊走邊問，“錢，收了？”

“收了，但是……”

“兩百萬，倒是說收就收。周氏不知道給多好。”江遇停下來，角是嘲諷笑意，是鄙夷，也是恨。

這個人，要是再敢和周氏勾結在一起，他不會再手的。

上次減刑，還有他的功勞。

真該讓在里面多關一陣子，好好改造才是。

今天林聽離開時的影，江書臣怎麼也忘不掉。

早已不是曾經那個開朗，總是笑哈哈的小聽了。

江遇重新邁開步子的時候，江書臣苦口婆心地跟了上去。

“江遇，你想想小聽的人生有多慘。”

“出生的時候親媽死了。”

“二十一歲的時候，跑出一個蘇秀珍和林薇薇出來，說不是林建國親生的，就不是親生的。”

“二十五歲坐牢，又在監獄里生下一個聽覺失常的孩子。”

“這回要是真得了癌癥，就真的走到絕境，無路可走了啊。”

“你現在有林薇薇了，沒錯。你恨小聽也沒錯。但是這個時候你可不可以冷靜下來，理智地想想這件事。”

江遇就是理智地思考過。

就怕之前是他錯怪林聽了。

所以親子鑒定結果，他做得極其保。

沒有人知道。

不可能會有人在親子鑒定結果上，做什麼手腳。

他瞪了江書臣一眼，“林聽是你妻子，還是夏靜姝是你妻子。我看你對林聽比對夏靜姝還上心。”

“你怎麼這麼毒。靜姝是我妻子，小聽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鄰家小妹。你有沒有腦子和良心？”

江書臣生氣了。

更生氣的是江遇。

這時他已經走到了車邊，拉開車門上車。

踩著油門揚長而去前，他冷冷道，“林聽的事，你手。”

這天晚上，林聽又咳了。

但是不多，一點一點的，像西瓜籽那麼大。

醫生說，如果咳嗽如涌的時候，就是最后幾日的倒計時了。

小柚子聽到的咳嗽聲，明明睡得很香，卻還是爬起來，很懂事地去給倒了水，又幫拍背。

“媽媽，你冒又嚴重了，明天必須去看醫生了。”

把床頭的藥瓶子拿來，喂了自己一粒藥。

那是止疼藥，曲馬多。

用于癌癥止痛。

醫生說，要是曲馬多也止不了疼的時候，就要換更厲害的止疼藥。

好在服下藥沒多久后，里的疼痛就緩緩減輕了許多。

第二天早餐后，小柚子替倒好了溫水，拉開屜幫拿冒藥。

小柚子和江遇一樣，看過和學過的東西，過目不忘。

林聽教過給的漢字，也記得許多。

比同齡的孩子識字早。

所以在一堆的藥瓶子里，翻找著媽媽的冒藥。

好奇怪啊！

柜子里最近怎麼多了這麼多的藥？

全是藥，麻麻的。

小柚子隨手拿起某個藥瓶子，仔細端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