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冉撂下電話，沏了一壺碧螺春端進溫泉包廂。

包間霧氣繚繞，老總在高談闊論，程亦哲寡言語，偶爾搭腔。

翁冉叩門，“今春庭的碧螺春，兩位老板嘗嘗鮮。”

程亦哲倚著池子邊緣的石磚，他背寬，不厚，顯得清拓括，脊背上的汗和水珠混在一起，脖頸也了，后頸黑的發茬掛著水珠。

翁冉不住聯想，這個多年的男人在床上揮汗如雨時，是何等銷魂的模樣。

程亦哲沒帶腕表，問翁冉：“現在幾點？”

“晚八點一刻。”翁冉心里一沉，知道往常這個時候程亦哲會出發去劇院接宋韻下班。

程亦哲和老總打完招呼，嘩啦一聲站起來，他出池子，順手在腰間圍了浴巾遮擋。

翁冉遞給他浴袍，“下次還約嗎。”

“談得差不多。”他穿上浴袍往更室走，“明天他把合同送過來你先過目。”

生意上，程亦哲依然信得過翁冉。

翁冉跟著他走進更室，泳，擺下的合并攏著，如綢緞潔白細膩，多男人癡迷的一雙。

程亦哲無意回頭，沉著黑眸瞥了一眼，無任何的苗頭，甚至是冷冰冰的問：“你進來做什麼？”

“我服侍你，不行嗎？”

他并不領，“我不需要服侍。”

他摘下架的西，系上帶，背對下浴袍，走過去，搶著給他系扣子，膩的手強行在他前留下。

程亦哲不跟較勁，任由把襯扣子系完。

他溫泉泡了一個小時，熱得出汗，突然被翁冉抱住。

他擰眉，“翁冉，喝了多，把手放開。”

翁冉的份幾乎每天都免不了應酬幾杯，但并沒有醉，他跟說話，連一個‘你’字都懶得加。

男人推搪，更較勁。

最后，眼眶紅了。

“我沒有向你索取，名分，心無雜念地服侍你，你也要拒絕嗎？”

他撇開頭，負手而立，“你不需要做這些。”

“我現在不做，以后更沒有機會做了。”聲音哽咽，“你的規劃里，宋小姐自始至終都占有重要一席，等你公開了，名正言順，我會守分寸的。”

“我跟沒那麼容易在一起。”程亦哲皺眉，“但我從來沒放棄過喜歡。”

翁冉愣住，旋即苦笑，“這是我聽過最深也是最傷的一句話，越是你、為你付出的人，你傷得越狠。”

說完，放開他，替他整理襯的褶痕。

“你說過現階段你會站在你父親，如果有一天拿著證據站在你面前呢，你是繼續為勛爺掩飾罪行，還是大義滅親扳倒勛爺。”

程亦哲略略思索，“我會盡力阻止這樣的事發生。”

他垂眸，“翁冉，我清楚你的聰明和手段，別人害，你害，我分辨得出。無論未來是什麼份，你謹記自己的份，我眼里不沙子。”

翁冉抑著腔里的酸楚，“為了你也不行嗎？”

“為了我也不行。”

反問，“倘若我會呢？”

“我不希有那一天。”程亦哲靠近一步，“你跟我十幾年，好聚好散比反目仇的結局要皆大歡喜。”

“你已經打算和我散了？”手指冰涼，心如刀絞。

程亦哲沒再糾纏這個話題，他繞過翁冉，丟下一句話，“打電話讓人來接，不要酒駕。”

推開包廂門時，保鏢站在門外。

程亦哲把車鑰匙丟給保鏢，“去青州舞團。”

翁冉臉上的表徹底皸裂，拿出手機撥打那個座機電話，聲音又冷又恨，“邵老大，別留活口。”

……

宋韻跟蘇巖在小餐館簡單吃了一口，打算開車去隔村蘇巖的家里住宿一晚。

宋韻剛拿鑰匙開車，暗突然竄出一道人影，直接朝宋韻撲過去。

宋韻驚呼一聲，手腕被重重一勒，反應過來時，包已經被那道黑影搶走。

“蘇大哥，我手機在包里！”

蘇巖眼底騰起一肅殺，他警惕了一天，沒想到這個節骨眼被人捷足先登，手提包里還有幾萬塊的現金。

“你在這里等著，我去把包追回來！”

此時天已經黑，蘇巖追著那人跳進前方的蘆葦，風吹過，墨綠的葉片自西向東搖曳著，令人頭皮發麻的刷刷響，兩個人影在晃的蘆葦里頃刻不知所蹤。

山村風大，月亮也大，宋韻映在地上的影子正被一道男人的影子悄無聲息的靠近。

鬼魅猙獰。

嗅到危險氣息，扣住車門橫杠，迅速閃進去，砰的鎖住車門。

宋韻心臟狂跳不已的同時，反應過來，好像一調虎離山。

外面的男人狂拍車門，聲音悶響，“宋小姐，蘆葦里埋伏了人，跟你同來的男人逃不出來的，有人想要你的命。”

荒山野嶺，從車窗出去一人家和星火都沒有，的手提包被搶走，沒辦法打電話呼救。

宋韻隔窗嘶喊，“你們別傷害他，所有的事都跟他無關！”

男人手里的寒刀一閃，“呦，死到臨頭還替別人說話呢，宋小姐，我把話跟你說清楚，我手里攥了兩條人命，你是第三條，人都不是我自愿殺的，我收人錢財替人消災，你到了曹地府想報仇索命，也別找到我頭上來，找那個姓翁的人！”

宋韻瞳孔一，心被深深震，果然跟翁冉有關，對了殺心。

砰砰兩聲，男人狠狠砸碎玻璃，宋韻隔著裂紋的玻璃看清男人那張方臉。

他手里握著鋒利的砍刀，是要命的架勢。

男力量本就懸殊，何況手無寸鐵。

男人的手從破碎的玻璃窗進來，先扼住嚨，脆弱的管在月下膨脹著，隨時都要裂似的。

窒息的覺讓腳下不斷蹬。

掙扎之際，宋韻到一雙鞋子，想起自己換下的那雙細高跟的皮鞋。

男人的頭已經從窗子完全探進來，手腕的青筋蜿蜒凸起，已是你死我活之勢。

宋韻拼盡全力抄起鞋尖，極細的鞋跟狠狠砸向男人的眼睛。

一聲聲慘。

沿著他眼窩淌下，淌過宋韻手腕，臉煞白。

男人捂著眼睛后退，黏糊糊的，接著，徹骨的劇痛遍布全，他咬牙切齒，“你把老子砸出了！”

宋韻關車門，趁機把車開出去，后視鏡里，男人追著車狂飆幾步，突然搐著歪倒，整個人暈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