殯儀館所有的座位都空了，連冷春的影子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消失的。

程亦錚進去的時候，一窄斜斜的照在宋韻單薄的脊背上，空的場館里，像一簇將要燃盡的小火苗。

宋韻聽到靜，眼淚像斷了的線一樣流下來，迅速抹干凈。

程亦錚默了一瞬，深吸口氣，大步走過去。

“怎麼了？”

宋韻什麼都沒說，眼睛紅腫得不像話。

他看著問：“誰欺負你了？”

話音剛落，宋韻突然湊過去，抱住他，親他的眼窩、鼻尖，最后低頭上他的。

程亦錚僵了一下，回應著的吻。

好半天，難舍難分。

宋韻滾燙的眼淚過他臉頰，又變得沁涼，他著發，含住瓣的同時，也含住那顆咸淚。

“對不起。”宋韻艱開口，“我們之間的游戲是我先說開始的，也先由我說結束，好不好。”

宋韻勉強出一抹笑，可這個笑比哭還要難看一百倍。

程亦錚渾僵了一下，垂眸凝視，“宋韻……”

宋韻打斷他，眼底都是苦，“你先聽我說。”

“你之前執意要跟我訂婚，就已經得罪了族里的長老，你答應幫我調查泰途集團牽扯關系網同樣對你不利，這次你借用張家船只，為了我追到島國的邊界，還用了槍支，在族規里犯了大忌，也到了紅網。你的家主之位，是因為我丟的。”

“沒有人認為我們是合適的，最配得上你的是張家的小姐，所有人都希程家跟張家聯姻。我父親的事已經了結，我也要重新開始生活，過去的兩年，就像是一場夢，以后，我會學著懂事，學著保護自己……”

宋韻哭了一會兒，冰涼的手上他的臉，他臉亦是冰涼的。

“你怪我吧。”輕輕住他肩膀，“我跟母親一次次上訪失敗，我在青州的街頭看見你被簇擁著上了紅旗轎車，我承認我有過私心，雖然我從來沒提過讓你用關系幫我翻案，攀上你，我有過期待，我仰慕過你上的權勢和地位。我最開始的機就不純，你為我犧牲名譽和前途不值得。”

程亦錚盯著他，眼底的像赤熱的火，“宋韻，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并不在乎。”

宋韻崩潰出聲，“對，都過去了，你現在無權無勢還能為我做什麼呢，你放了我。”

把臉埋進膝蓋里，蜷一團。

分開是一把雙刃劍，刺傷對方的同時，也刺傷了自己。

程亦錚覺上的力氣都用了，他忍不住咳嗽了幾聲，口腔一腥苦的味道。

這一瞬間他想到的是，花卉園里的玫瑰已經冒出綠的葉子，可玫瑰搖曳綻放時，或許等不到它們的主人來看。

它們的主人再跟他說分手。

程亦錚深吸口氣，目及單薄抖的肩膀，他手摁住，“好，如果離開我能讓你解，那我答應你。”

宋韻緩緩止住眼淚，想，笑著離開是最后的面。

再次跟他道歉，“對不起。”

把椅子上的外套穿好，除了眼睛的紅腫，其他地方都還算整齊。

“程先生，我走了。”

不是三哥、不是程亦錚，是敬稱程先生，一個稱呼隔斷了他們的關系，再見面，是不是就為了陌生人？

程亦錚抬頭的瞬間，宋韻轉離開。

沒有逗留，沒有回頭。

連最后的正影，他都沒有捕捉到。

場館里的最后一線消失，那道門重重合上，吞沒了宋韻孤單的影子。

周圍寂靜空曠，昏暗的線籠罩住程亦錚，他覺一冷流穿心臟，生生的割痛。

不知過了多久，冷春從暗走來，他擔憂的問：“程先生，您還好嗎？”

男人聲音飽含沙啞，“派一輛車跟著，看看好不好。”

……

宋韻開著那輛保時捷，極快速的返回金城華府，路上有幾闖紅燈已經不記得，明天罰單就會發到的手機上。

房子越大越華麗，越顯得落寞，不像是一個家。

宋韻渾渾噩噩的不知在沙發上坐了多久，門鈴聲響起，以為是幻聽，門鈴聲再次響起時，才去開門，是小唐站在外面。

小唐拿著行李箱，看見宋韻眼圈就紅了，“韻姐姐，你能收留我嗎。”

“小唐，怎麼了？”

小唐一下抱住，“我被舞團開除了，我的房租到期，上無分文，我真的沒地方可以去。”

宋韻愣了一下，原來被人需要的覺，可以填補一點點心里的缺口。

僵的拍了拍小唐的肩膀，“怎麼會被開除呢。”

“你有一陣子沒去舞團了，爾虞我詐太嚴重，我是犧牲品，有時間再跟你細聊，韻姐姐，能借你家廚房一用嗎，我好。”

宋韻把小唐請進來，小唐被里面的格局和裝潢震撼到了，“這就是程先生送你的豪宅？裝修也得花七位數吧。”

提到程亦錚，宋韻神眼可見的不好，小唐發現了，忙問：“你跟程先生怎麼了。”

宋韻深吸口氣，“分手了。”

“對不起，韻姐姐，我提及了你的傷心事。”小唐眨了眨眼睛，“這樣吧，我做飯給你吃。”

小唐三下五除二，把廚房當作自己家的一樣，不過手藝不錯，做得粥和小菜都合胃口。小唐吃了不，宋韻只勉強吃了一小碗。

晚上，宋韻躺在臥室的大床上，這間悉的臥室里四都有過程亦錚的影子。

他為簪發、他抱著去洗澡……

想著他的樣子，半夢半醒間，腦海里出現的全是他。

他給留下的烙印太深刻，如何努力都揮散不去，記憶里，夢境里，全都是他。

的世界仿佛什麼都沒有了，一清二白。

過往皆是短暫的泡影，碎泡沫。

眼淚無聲的落下來，將頭埋進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