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弗寒站定之后，漠然地掃視一眼裴懷謹和溫嘉月。

見他視線冷寒，眼底并無一眷，裴懷謹輕輕嘆了口氣。

“月兒，看來他并不是來救你的，而是來殺我們的。”

溫嘉月強忍住眼淚，才不信裴懷謹的鬼話。

分明是因為現在被他挾持，沈弗寒沒辦法直接救。

但是口中卻張地問：“那、那怎麼辦？”

早在沈弗寒出現的時候，便不慌了，不知為何，就是篤定沈弗寒可以救。

溫嘉月表現出一副六神無主的依賴模樣，裴懷謹微微勾，眸中涌著瘋狂的緒。

“別怕，橫豎都是死，在沈弗寒手之前，我們一起跳崖便好。”

溫嘉月：“……”

若不是怕激怒他，真想再甩他一掌。

裴懷謹深道：“月兒，能與你同年同月同日死，這輩子我也無憾了。”

他忽然握了的手。

溫嘉月完全無法掙，只能試圖安他：“我可以陪你一起死，但是我放不下昭昭，等我和沈弗寒說幾句話，好不好？”

裴懷謹估算了一下距離，二十步之遙，完全不必擔心沈弗寒會突然沖過來。

他便頷首道：“自然可以。”

有了他這句話，溫嘉月心下微松，看向沈弗寒。

他依然站在那里，臉上是所悉的冷漠神，見轉過臉，他也看向。

彼此對視片刻，沈弗寒啟：“溫氏，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不會放過你。臨死之前，你可有什麼言要代？”

他在路上預演了千百種見到溫嘉月后的場景，以及將帶走的方法。

最容易的當然是趁裴懷謹不備，他悄悄將帶走，然后將這些人全都帶到長安定罪。

可惜他的人被裴懷謹發現了。

沈弗寒只能暫時將沈弗念和昭昭安頓好，帶人追上。

沒想到越追越覺得不對勁，裴懷謹要去的地方竟是山崖！

到了山崖上，只有死路一條，裴懷謹分明是想尋死。

他死可以，但是不能帶上阿月。

他便想出了這樣的辦法，只要讓裴懷謹知曉他對溫嘉月也有敵意，本不想讓也活著，或許可以讓他放松警惕，不會立刻跳崖。

只要還有息的余地，他便可以想出辦法。

阿月一定知曉他在做戲吧？

“你果然不信任我，”溫嘉月失地看著他，“罷了，我也不與你解釋了，原本我還對你抱有期待，所以遲遲沒有接裴懷謹的示好，沒想到你竟是這樣的人！”

溫嘉月揚聲道：“我和裴懷謹確實兩相悅，你本不喜歡我，不如放過我！”

沈弗寒松了口氣，果然明白。

他的神更冷，斥責道：“廢話，到底有沒有言？”

見他這個態度，裴懷謹皺眉問：“月兒，平日里他就是這樣與你說話的？”

“何止，”溫嘉月慘笑一聲，拼命編理由，“若是不順心了，他還會打我，我懷著昭昭的時候，他還踢過我的肚子……以前我對你說我一切都好，只是為了不讓你擔心罷了。”

溫嘉月看向裴懷謹，哽咽道：“我不想就這樣放過他，你替我出口氣好不好，蜻蜓哥哥。”

裴懷謹原本還有些遲疑，那些侍衛抵擋不住太久，拖得越久，對他越不利。

但是聽到這聲“蜻蜓哥哥”，他竟真的開始沉思起來，若是能贏了沈弗寒，讓他摔個碎骨，月兒和天下不就是他的囊中之了？

他打量著格外虛弱的沈弗寒，蝕骨散的藥效果然強勁，都這麼久了，他還是如此無力。

山崖上刮起勁風，他竟險些站不穩，亦將他消瘦的形吹了出來。

裴懷謹揚聲道：“沈兄，你敢不敢與我比一場？”

沈弗寒冷笑道：“手下敗將罷了，你也有資格與我比，咳……”

他忽然開始咳嗽起來，整張臉咳得通紅，長劍地下，才勉強穩住形。

溫嘉月蹙了眉，有些擔心地看著他，他這是演的還是真的？也太像了吧？

離開之前，沈弗寒便一直在咳嗽，現在還沒好嗎？

裴懷謹忽的朝看來，溫嘉月沒有來得及調整神，便直接對上他的視線。

停滯了下，問：“蜻蜓哥哥，你說沈弗寒他會不會是裝的？”

見是在擔心他，裴懷謹溫聲道：“放心，不管是真是假，他都贏不了我。”

見他打定主意要幫出口惡氣，溫嘉月反而不著急了，輕輕抓住他的袖子。

“蜻蜓哥哥，你小心些。”

“放心吧月兒，”裴懷謹神溫，“以后都這樣喚我，好不好？”

為了讓他更加放心，溫嘉月踮起腳，瓣過他的臉頰，一即離。

“我答應你。”

裴懷謹用力握了下的手，輕輕松開。

他朝著沈弗寒的方向走去。

溫嘉月站在原地，縱然雙發，也沒敢。

后退一步是萬丈深淵，前進一步會被裴懷謹發現，不想死。

就在這時，剛走出兩步的裴懷謹忽的回過頭看一眼。

溫嘉月瞥見方才還咳得直不起腰的沈弗寒忽然舉起了弓箭，瞄準裴懷謹。

出笑容：“蜻蜓哥哥，我等你。”

裴懷謹忽然意識到幾分不妥，溫嘉月表現得過于順從了，自從見到沈弗寒之后。

不僅喊蜻蜓哥哥，還親了他的臉，這是在讓他放松警惕嗎？

他立刻轉過朝溫嘉月走去，剛邁出一步，后，箭矢破空聲傳來。

咻——

沒等裴懷謹反應過來，后背上便了一箭，直心口。

他捂住心口，難以置信地跪倒在地，痛楚開始不斷蔓延。

見沈弗寒中了，溫嘉月立刻朝著他跑去。

卻沒想到，裴懷謹忽的死死抓住了的角！

“月兒，你說、說過與我一起殉的，”裴懷謹艱難開口，“現在，是你履行承諾的時候了。”

他如水鬼一般，拽住溫嘉月的腳踝，拼命往下扯。

溫嘉月摔在地上，驚出聲，明顯覺到裴懷謹在拉扯著往山崖上拖去。

原本就是咫尺之遙，被他拖拽之后，腳下忽然懸空。

離死只有一步之遙，恐懼陡然襲來，溫嘉月拼命掙扎：“不要！不要！”

下一瞬，的手忽的被人拉住，如溺水的人抓住了浮木，淚眼朦朧間，看到沈弗寒的臉。

這麼遠的距離，不知道他是怎麼拖著病軀飛奔到邊的，總之他像天神一樣降臨，毫不猶豫地將裴懷謹踹下山崖。

而溫嘉月被沈弗寒抱進懷里，在地上翻滾了一圈又一圈。

聞到悉的書墨香氣，混合著濃重的藥味，卻化為十足的安全，讓落下淚來。

真的，得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