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張

沈寒星覺得自己的想法可行。

韓靈粹人品還不錯。

讓幫忙接送尋尋，不會拒絕。

若真實有效。

也許能盡快確定靈靈的份。

深吸一口氣，給韓靈粹發了消息。

韓靈粹果然跟想的一樣，表示非常愿意幫忙。

……

風裹著寒意掃過“九曜箭館”的玻璃幕墻。

韓靈粹蹲下替尋尋系護腕上的鹿皮護，指尖到孩子手腕上那顆淺褐的小痣。

像落在雪地里的一粒炒粟，忽然有片刻怔忪，這姿勢、這，竟莫名悉得讓人心慌。

“尋尋今天要當神箭手！”五歲的男孩舉著兒弓在原地蹦跳，弓弦上拴著的藍流蘇掃過他鼻尖，惹得他皺起鼻子笑。

韓靈粹剛要手他頭發，就見穿墨綠制服的經理匆匆跑來，鏡片后的眼睛著歉意：“韓小姐，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您跟我來。”

韓靈粹指尖輕輕按了按尋尋攥著弓把的小手，抬頭時目溫而不，“好，需要我全程陪同？”

尋尋點點頭。

其實不用家長陪著的。

但是他很喜歡韓阿姨。

想讓韓阿姨一起去。

韓靈粹也沒多問，拉著他進了箭館。

后的落地窗外，十七米長的VIP靶道盡頭，穿藏青立領襯衫的男人正背對著他們搭箭拉弓。

弓弦在他指間繃一道優的弧，箭尾的白羽幾乎過他耳側，像只蓄勢待發的蒼鷹。

靶道盡頭忽然傳來“嗖”的一聲，羽箭破空而去，正中靶心紅心，連箭尾都沒晃上一晃。

男人轉時，領口的銀質袖扣在燈下閃過冷，眉骨微凸，眼尾略挑，鼻梁高得像削出來的冷玉，整個人帶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凜冽。

“呵，怎麼不是沈總送孩子？怕了？”

他的聲音像浸了冰水的綢，清冽中帶著刺骨的涼，指尖慢條斯理地解著護指套，目掃過韓靈粹時，頓了半秒。

經理立刻矮了半截，賠著笑往前蹭：“軒轅總，沈總打了電話，說是在幫您找人，說您會明白的。”

“軒轅叔叔，你這個弓好特別！”尋尋掙韓靈粹的手，踉蹌著往靶道跑了兩步，仰頭著軒轅閣，眼睛亮得像綴了星星，“能讓我嗎？”

空氣瞬間凝固。

經理的臉白得像張紙，連韓靈粹都忍不住屏住呼吸。

誰不知道軒轅閣的那把“玄鐵”是私人定制，從不許旁人，上個月有個富二代想借來看兩眼，被他當眾摔在地上，弓弦差點破那人的臉。

果然。

軒轅閣垂眸盯著面前的小男孩，眉峰微微蹙起。

可是尋尋一點不怕他，踮著腳手夠他握弓的手，指尖剛到弓把上的纏繩。

他忽然往后退了半步，護指套在掌心得發皺。“小孩子什麼長弓。”

他的聲音比剛才更冷，卻沒真的發火，只是轉從箭筒里出一支最短的練習箭，去掉箭頭，遞到尋尋面前，“握穩了，別摔了。”

尋尋開心地接過，差點沒拿住，韓靈粹連忙上前扶住他的小手，指尖不小心蹭到軒轅閣的掌心。

他的手很涼，掌紋卻意外清晰，虎口有層薄繭，是常年握弓磨出來的。“謝謝軒轅先生。”

抬頭道謝，卻發現他正盯著自己的手腕，眼神里有某種復雜的緒，像被風吹的星子，轉瞬又沉回深海。

“你手腕上的疤。”軒轅閣忽然開口，結在立領下輕輕滾，“怎麼來的？”

韓靈粹下意識地了手，車禍后的記憶像被碎的拼圖，唯有這道疤總讓覺得心里空了一塊。

“不記得了，醫生說可能是以前留下的。”頓了頓，忽然注意到他箭筒上刻著的紋路。

是朵半開的銀杏花，和床頭那只舊銀鐲側的刻紋一模一樣，“軒轅先生的箭筒……”

“無關要。”軒轅閣忽然別過臉，指節敲了敲靶道旁的電子屏，“十七米靶，你試試。”

韓靈粹一愣，尋尋卻舉著箭蹦跳著拍手：“阿姨你也會嗎？快試試啊，加油！”

韓靈粹也不確定自己會不會。

但看著這些，很悉。

接過經理遞來的普通長弓，剛握住弓把，手腕忽然被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扣住。

軒轅閣不知何時站到了后，指尖隔著袖按住的肘彎，溫過布料滲過來，帶著清冽的雪松香氣。

“手肘抬高，肩要平。”他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帶著幾分不耐，卻又格外仔細，“握弓別太用力，像著一只怕驚飛的蝴蝶。”

韓靈粹渾僵，聞著他上若有若無的冷香，忽然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

仿佛很久很久以前，也有個人這樣從后教握弓，指尖過手腕的疤，說“靈靈的手這麼小，要好好練，以后才能保護自己”。

“嗖——”羽箭弦而出，著靶心邊緣中九環。尋尋拍著手跳起來，撲到韓靈粹懷里。

“好棒！比兒園老師得還好！”韓靈粹笑起來，抬頭時卻看見軒轅閣盯著的眼神變了。

不再是最初的冷淡，而是帶著幾分探究，甚至約有不敢置信，像在確認什麼易碎的夢。

的心跳擂鼓。

剛才短暫的接。

讓對這個神且強大的男人多了幾分忌憚。

想要轉逃離。

雖然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麼害怕權貴。

但……

“你剛才握弓的姿勢。”

軒轅閣忽然蹲下，和尋尋平視，指尖輕輕了孩子手里的箭，“教他的時候，為什麼讓他用三指扣弦？”

韓靈粹怔了怔，也不知道。

就是一種覺。

仿佛天生就會。

所以沒辦法解釋。

畢竟如果這麼說，人家還以為是凡爾賽。

“明天同一時間。”軒轅閣忽然開口，聲音啞得厲害，彎腰撿起護指套，卻沒回頭，“你也來，可以跟他一起學。”

說完，他大步流星地往出口走，長弓在臂彎里晃了晃，箭筒上的銀杏花刻紋在燈下一閃而過，像句沒說完的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