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本宮的床是龍潭還是虎xue……

不過很快, 燕渠就挪開了視線。

趙明臻察覺到他的逃避，頗為好笑地輕哼了一聲。

從早上開始就發現了。

一起來就跑得飛快，一來他劍都不練了就要跑！當看不出來嗎？

不過，趙明臻臉上微妙的表, 落在其他人眼裏, 就難說是什麽意味。

這位長公主乖張, 如韓永安這般的老油條也拿不準的心思，何況這會兒的語氣實在驚悚。

他踟躕著回頭看了燕渠一眼, 便見這位新婚燕爾的燕大將軍，緩步走到了廳前。

燕渠的表依舊淡淡, 連眼神都沒有分給多餘的人，只垂眸走到趙明臻近前, 道：“臣怎敢做殿下的主，長公主說笑了。”

他面容威嚴、神冷峻，正開口的時候，沒有人會把他的話當玩笑話。

在外人面前，燕渠確實永遠對保持著十足的尊重，很對得起他那句“侍君之禮”的承諾。但趙明臻才不要他這樣公事公辦的答複, 非得把他也扯進來。

“被影響的婚儀，可是我們兩個人的。”揚眉道：“燕將軍別躲懶呀, 也幫本宮合計合計，這個……該不該求呢？”

燕渠瞄了地上的韓簡一眼, 道：“陛下明察秋毫，自會徹查此事，不會冤枉無辜之人。”

今日在朝堂之上，趙景昂沒有挑明責難湯益和韓永安的緣由，但當事人自然都心知肚明。所以, 韓永安才會帶著兒子來公主府負荊請罪。

此事與長公主有關，自然只有出面說有用，但是燕渠并不知曉趙明臻是個什麽打算，故而只這樣應答，并無旁的意思。

誰知他這一眼、和這句話，倒像是尖刺，直了韓簡此刻本就岌岌可危的自尊心。

燕渠話音未落，本跪伏在地的韓簡忽然就支起了，扶著牆趔趔趄趄地站了起來。

“我呸！我不無辜，你又是什麽好人嗎？若非你蒙蔽了陛下，憑你這等嗜殺的惡賊……也配尚公主嗎？”

昨晚越錚套麻袋時，下手應該重的，韓簡這會兒說話都有些口齒不清。

然他這話一出，廳前瞬間靜了下來。

韓永安則被兒子嚇了一大跳，趕忙撲上前去捂他的——鬢角蒼蒼的小老頭作還快，只是韓簡雖然瘦得像猴，但到底年輕力壯，很快推開了自己的父親。

“爹，你為什麽不讓我說，位高權重又如何……”

趙明臻挑了挑眉，餘落在了一旁的燕渠上。

他竟也恰好朝看了過來，眼神中，看不出任何異樣的緒，倒像是有些嘲諷。

是完全不在意嗎？

還是說，掩飾得比較好？

趙明臻心念一，忽然朝面前的父子倆開口道：“韓大人先不必當著本宮的面教子，本宮倒想聽聽，他還有什麽話想說。”

的語氣危險，韓永安心裏咯噔一下，而韓簡顯然沒有這種自覺，聞言，他竟掙開自己的父親，出一種仿佛大喜過的神，直直撲倒在趙明臻裾前。

“長公主！您常年在京中有所不知啊，這燕渠在北境風評極差，他不僅坑殺俘虜、草菅人命，對手下將士也極為苛待。最過分的是，他還豢養了一院子來路不明的姬妾！這樣的人，怎配得上您？”

“長公主——我實在不忍你蒙在鼓裏，所以那日，才想當著所有禮的面，揭穿他的真面目。我做的錯事我認，只是不知，燕將軍是否敢認自己的罪孽！”

還有意外之喜？

趙明臻沒理會韓簡的板，只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也就是說，是有京外的人，告訴你這些了？”

的聲調緩緩，聞言，連燕渠都沒忍住，訝異地看了一眼。

人都道驕橫，就覺得，一定是莽撞的、不冷靜的。可若誰真的只這麽看，一定會吃大虧。

韓永安的臉刷一下變得慘白，他轉頭看向自己的兒子，怒斥道：“你個小畜生……到底是誰在背後給你牽的線搭的橋，唆使你對長公主手？還不快快供出來！”

真相到此，早已昭然若揭——有人利用了韓簡過于質樸的腦子，以他對長公主所謂的意，熱上頭，做了這些事。

“韓大人的話說得很中肯。”趙明臻點頭附和：“不過別擔心，令郎雖然蠢鈍，可也忠誠啊，就是畜生裏也是數一數二的。”

前面一直梗著脖子的韓簡，這會兒卻像突然被的話說懵了一樣，擡起頭，嚅嚅地道：

“長公主……長公主不是不願意嫁他嗎？像他這等低賤的出，在我們韓家，連倒泔水都不配，怎配侍奉公主……”

低賤低賤低賤，這人自己很高貴嗎？

趙明臻本就上揚的眉眼，此刻更是一挑。裾輕移，忽然擡起了手。

韓簡看到揚手，下意識以為要打自己，閉上眼卻聽到笑。

“憑你也配本宮手？來人，給他醒醒腦子。”

趙明臻的手輕輕落下，便有公主府的侍從上前，架起韓簡，劈手便是兩耳。

而已經背過了去，語氣淡淡：

“本宮的駙馬是否低賤、是否配得上本宮，不到你來置喙。”

“韓大人，今日讓你踏進公主府，已經是看在你多年聲上，給你留了面和機會。可你的兒子如此冥頑不化，不論是本宮還是皇帝，恐怕都不敢相信，你能教得好學生。”

韓永安還再說些什麽，可是回頭一見自己兒子的模樣，想到他方才都說了些什麽，只得苦笑一聲閉了，又朝趙明臻和燕渠兩人各自作了一揖，告了聲罪，這才帶著兒子，緩緩退了下去。

韓簡是他的老來子，實在是寵縱得太過。

原本哄鬧著的前廳霎時間便安靜了下來。

一應侍從這會兒都噤若寒蟬，廳前只剩下他們收拾東西的聲音。

趙明臻要走，燕渠卻忽然攔住了。

“長公主……”

他言又止。

趙明臻高昂起頭，仿佛一只驕傲的孔雀：“做什麽，不必謝本宮，他應得的。”

早也煩上這個韓簡了，寫點酸詩就敢自詡深不渝，而的好名聲壞名聲，也都了他所謂深的背景板。

這次，他雖是被利用，可事也都是他做下的。趙明臻簡直不敢想，要真是讓這小子得逞了，將會為多大的笑話！

雖然說不必謝，但看的姿態……

燕渠輕笑一聲，眼中堆積的緒忽然有些化開了。

“長公主出言維護，臣怎能不謝。”他頓了頓：“只是有一件事，臣還想再解釋解釋。”

趙明臻以為他終究還是在意韓簡說的那些話，于是輕描淡寫地道：

“本宮有自己的判斷能力，不會偏聽偏信。另外，敵國的俘虜該怎麽置，我也相信，燕將軍比我這個久在宮闈的公主要懂。”

的話很直接，沒有遮掩。

燕渠別開視線，道：“臣覺得，有些事還是該親口說。”

他倒是難得這樣執著，趙明臻揚眉，做出一副側耳傾聽的姿勢。

燕渠回過頭，正看向趙明臻，烏眸誠懇而又認真：“臣不曾有過其他人。”

趙明臻沒想到，他在意的解釋的居然是這一句。

“誰在乎你是不是……”

下意識嘀咕著，臉卻莫名其妙地有些熱。

只是話音未落，趙明臻還是忍不住朝他走近，將信將疑地問道：“當真？你如今也二十有六了吧？”

尋常男子，這個年紀便是孩子都有了。

軍營這種全是男人的地方會是什麽德行，猜也猜得到。

雖說皇帝之前派人調查過燕渠，但不管誰查，這種事也查不到人家的.裏，只能說至明面上，他沒有染上什麽桃的傳聞。

所以像韓簡說他豢養一院子姬妾，這個是全然沒信的。

燕渠以為不相信自己，聲音忽然變得有些發悶：“長公主不信臣嗎？”

他還質問上了！

趙明臻瞳孔微微放大，旋即走到他面前，輕輕踩了他靴尖一腳，輕聲呵斥道：“我沒有，你污蔑本宮。”

說罷，轉就要走，還道：“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燕將軍憋肚子裏就好了，說與本宮做什麽。”

的語氣不甚妙，燕渠下意識擡頭，還來不及再解釋什麽，卻正好瞧見，轉時，微微翹起的角。

很細微的弧度，也……很可。

仿佛松了一口氣一般，燕渠啞然失笑。

只是看著翩然離開的背影，和跟在邊的兩個公主府侍衛，他的拳心，還是有些發。

邊輕松的笑意，也很快就變了自嘲般的一抹苦笑。

他也想知道，在為長公主高高在上的這些年裏，到底有過多幕之賓呢？

只是這些話，他沒有資格去問。

——

傍晚，因為有事要談，趙明臻難得和燕渠一起用的晚飯。

公主府上，向來沒有什麽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一切的標準都是：樂意。

早前剛開府的時候，趙明臻的嬤嬤還跟著一起出來，後來不樂意被人管著，也就讓人家回去頤養天年了。

燕渠從來習慣不了這樣的場合，無論是宮宴，還是現在——被人侍奉著用餐的覺讓他頭皮發麻，好在趙明臻看出來了，把他邊布菜的丫鬟撤了下去。

舀起一勺松仁丁，慢條斯理地送到邊，斯文地咀嚼了一會兒，才道：“都這個時候了，燕將軍應該也能猜到吧。”

自己關起門過自己的日子，雖然不講究那麽多規矩，基本的禮儀卻還是很好的。

燕渠早放了筷子，就等開口了——說實話，他是真不能理解，就面前碗裏那點東西，怎麽就能吃這麽久。

“那韓簡倒是還講些義氣，”燕渠哂笑一聲，道：“但他邊那位姓聶的朋友，恐怕沒安什麽好心。”

趙明臻擡眸，與燕渠對視一眼，亦是一笑。

和他都已經猜到了，大概是誰在背後唆使韓簡做這件事了。

婚儀事小，背後的牽扯卻大。皇帝只是在猶疑敲打，不肯那麽快放燕渠回北境，但有些人，是真的不想看到他回去重掌兵權。

譬如說，桓府的那位大都督，聶修遠。

和燕渠的家人一樣，他的小兒子聶聽楓，如今，正在京城為質，與韓簡過從甚。

韓簡的目的，是讓燕渠丟醜。而聶家人，顯然目的不會這麽簡單。

“但這件事，已經不能由公主府再查下去了。”

趙明臻也吃得差不多，一擱下筷子，一旁便有侍奉的婢上前，端來清茶和香片。

姿態優雅，連掩帕子漱口的作都顯得行雲流水。

漱個口都要前後三種茶水，燕渠看得咋舌：“若是沒這些玩意兒，公主豈不是吃不飯了——是，此事現在只能讓皇帝自己斟酌了。”

趙明臻本分心用著一只耳朵聽他講話，但他話音轉得太快，一時反應不及，被茶水嗆了一嗆。

趙明臻咳了兩聲，推開張得要給拍背的丫鬟，轉頭就拿帕子往燕渠上砸，冷冷道：“是啊，那又怎樣？燕將軍看不慣了？”

帕雖輕，但也有些重量，竟還真的飄到了燕渠面前，他下意識接住了，卻又覺得燙手，頓了頓，把它搭在了桌沿邊。

“臣不敢。”他收回手，道：“臣只是慨，長公主邊的人伺候得心。”

趙明臻信他個鬼，不過也懶得和他計較。

起，自燕渠邊走過時，從他面前，準地把那條帕子回了手裏。

帕輕拂，過了他的鼻尖。

常用的東西，都帶著縷縷的香氣。嗅到這縷香氣的瞬間，燕渠下意識連背都繃直了。

的話也輕飄飄的：“那燕將軍，今晚也要心著點哦。”

——

是夜，天邊竟下了場不大不小的雨來。

寢殿，趙明臻已經上床了。

閑閑翻著懷裏的書，漸有些困意。

微涼的雨夜，其實很適合睡覺。

打了個呵欠。

淅瀝的雨聲，掩蓋了暖閣裏的聲響，等聽到男人的腳步聲時，他已經走到了床邊。

耐著子又翻了兩頁，卻沒聽到旁邊再有什麽靜。

趙明臻終于不耐煩了，合上書道：“本宮的床是龍潭還是虎xue？”

燕渠悄悄嘆了口氣，沒再踟躕，吹了燈上來。

躺在邊，和上刑也沒區別。

但現在只能認命了，至在這特殊的幾日裏……

漆黑的床帳裏，趙明臻已經輕車路，準地捕捉了燕渠的左手。

“快點，和昨天一樣。”朝床側臥下，把他的手掌掖在小腹上，心安理得地吩咐：“給我。”

其實很喜歡和人接，和徐太後說話的時候，總是說著說著就靠了過去，和碧瑛玩鬧的時候，也不就纏上人家的胳膊。

燕渠又悄悄嘆了口氣。

“這樣可以嗎？”

他控制著力度，輕聲問道。

趙明臻不說話，只哼哼，像是也懶得理他。

沒多久，的呼吸聲便漸漸均勻，像是睡著了。

床帳裏的另一道呼吸聲，卻漸漸重了起來。

燕渠的夜視能力很好，而今天的腹痛已經好了許多，上也不再作冷，只蓋了薄被，沒有多蓋毯子。

他可以很清楚地看見，側臥時，凹凸起伏的弧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