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抬眼，坦然與對視。

陳玉很難去形容自己那時的，但是時隔九年，回想起當年那雙眸子，再與當下的他對視，只覺得有清泉過心田。

而沈珠楹此時眨了下眼，一臉驚訝地問：“你們認識啊？”

“嗯。”傅斯灼垂眸看向，輕描淡寫地道，“很久之前，有過一段時間的集。”

“這樣嗎……”

沈珠楹低下頭，聲音變小了一些。

可是明明記得，陳阿姨的職業是心理醫生。

等陳玉挽著先生的手臂離開，沈珠楹晃了晃他的手。

“傅斯灼——”

“——嗯？”

“我想吃翠梧街街角的那家糖炒栗子，現在就很想吃，你去給我買吧？”一臉理所當然地道。

傅斯灼了然看向，輕的發，低聲說：“好，我去給你買。”

“不過珠珠想知道什麼？我都可以告訴你。”

“我什麼也不想知道。”沈珠楹傲撇開腦袋，隨即催促道，“你快去啊。”

“那你乖乖待在原地，別走。”

“當然啦。”沈珠楹站在原地，乖巧點頭。

等傅斯灼剛一離開，沈珠楹就立馬溜了。

陳玉快要離開刺繡展的時候，遠遠看到沈珠楹朝跑了過來。

“陳阿姨，我能問您一件事嗎？”氣吁吁地問。

“當然。”

“傅斯灼……”沈珠楹頓了頓，“就是我老公，他當時跟您接了多久？”

“時間不長，只有兩個月左右。”

“他當時生病了嗎？”沈珠楹眼睫輕著，帶幾分執拗地問。

“沒有，他當時只是……可能緒很低迷，但是治療很及時，也很積極，沒有被確診抑郁癥。”陳玉神和下來，說，“他比你想的要勇敢無畏。”

傅斯灼兩個月以后最后一次來找，做完心理疏導以后，對說，陳醫生，我想我們是最后一次見面了。

“怎麼這麼急？你要去哪里？”

“劍橋大學。”傅斯灼回，“我收到了劍橋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陳玉愣住：“這麼快？”

知道他這段時間一直在備考雅思，辦理退學手續，準備面試，還要做樂隊的收尾工作。

他很忙。

他空來進行心理疏導。

“對。”

彼時的年青，冷淡，眼底卻仍有幾分藏不住的意氣風發。

他說陳醫生，要祝福我嗎，又踏上了一段新的旅程。

“當然，祝福你，小灼，我想無論如何，你會有很風的未來。”

“謝謝。”傅斯灼當時語氣很輕，說，“我會的。”

無論背負著什麼，無論走向哪條路，他當然，依舊會有風無比的未來。

他脊背仍然拔高大，陳玉眼睜睜地看著他轉，一步一步離開，在他手搭在門把手上的時候，終于還是忍不住問。

“已經確定好了嗎，小灼，這是你想要的未來嗎？”

雖然依舊風無比，但是這真的，是你想要的未來嗎？

“對——”

傅斯灼給答案。

“這就是我想要的。”

年的聲音青，沙啞，卻仍然篤定無比。

哥哥很重要，要活著。

夢想很重要，要發。

所以哥哥的夢想，最重要。

——

等陳玉走了，沈珠楹就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垂下眼睫，半晌都沒說話。

直到有人輕輕地拍了拍的肩膀。

轉過頭，程玉蓉手里拿著盲杖，不知道什麼時候湊站在了旁邊，聞了聞上的香味，笑著說：“今天是薰草味的珠珠。”

沈珠楹把手里的薰草遞給程玉蓉，說：“今天是薰草味的玉蓉。”

“謝謝珠珠。”欣喜接過，然后小聲問，“你有看到我的刺繡嗎？媽媽說，我的刺繡從刺繡展正門左轉，走一百二十步就能到。”

“看到了，好漂亮啊，你的刺繡最漂亮了。”沈珠楹夸道。

“珠珠，你慣會哄人了，我跟其他刺繡大師本就比不了的。”

程玉蓉是后天車禍失明，現在的水平，比失明之前不知道差了多，當然就更加沒辦法跟那些大師相比了。

但是沈珠楹一臉認真地道：“沒有哄你啊，我是真的覺得最漂亮，怎麼沒有標價格呢？不然我一定刷199萬把那幅刺繡拿下。”

刷傅斯灼的卡。

沈珠楹在心里默默補充道。

“珠珠真的喜歡嗎？那我就把那幅刺繡送給你了，不值什麼錢的。”程玉蓉一臉認真地回。

“那怎麼行？”沈珠楹慌忙擺手，“太貴重了。”

雖然程玉蓉沒有說繡這樣一幅刺繡要多久，但肯定要比其他人多千倍百倍的時間，甚至有可能，這是失明以后的第一幅完整的作品。

這麼貴重，當然要自己好好收藏。

“珠珠不喜歡嗎？”程玉蓉的聲音有幾分失落。

“當然沒有啊！”

沈珠楹手和腦袋都快搖殘影了，突然意識到看不見，于是拉起的手搖，強調道，“我很喜歡，但是……”

“喜歡就送給你了。”程玉蓉彎笑了，“你不是結婚了嗎？我也沒有別的結婚禮可以送給你，就送你一幅刺繡好了。”

“你們還沒有舉辦婚禮吧，我用這幅刺繡換一封結婚請柬，可以嗎？”

沈珠楹拗不過他，只好妥協：“好。”

程玉蓉目的達，滿意笑了，轉移話題道：“你老公呢？他沒有過來嗎？”

“他去給我買糖炒栗子了，馬上就……”

沈珠楹話音未落，肩膀就被摟住，悉的清冽氣息將包圍，再然后眼前出現了一包糖炒栗子，晃了晃。

“你的糖炒栗子，我看賣糖葫蘆的老爺爺也在，又順手買了幾串糖葫蘆。”

男人的聲音低沉悅耳，含著幾分明顯的笑意。

而原本還在笑的程玉蓉聽到這道聲音，當場便愣在原地。

定了好幾秒，垂下眼睫，手指都在輕。

沈珠楹樂滋滋地收下了，跟傅斯灼介紹道：“傅斯灼，這個就是我的朋友，程玉蓉，刺繡超級厲害。”

傅斯灼側眸看去，視線劃過失明的雙眼時也仍然無波無瀾，像是在看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

他輕輕頷首道：“你好，我是珠珠的老公，傅斯灼。”

程玉蓉握手中的盲杖，努力保持平靜，最終深吸一口氣，開口道：“你好。”

first，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