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宮心下惴惴,沒注意看惜妃那頭的形,只約瞧見有個東西從眼前飛了出去,才眨了眨眼,忽然聽到惜妃痛一聲,抬頭時,就見那前面還在賞花的人影直直栽進了水里。
宮長大了,愣了半響,才跟著那些人一塊喊起來:“來人啊,來人啊!惜妃娘娘落水了!”
惜妃在水仙池子里拼命撲騰,偏這些宮都是不會水的,個個在岸上焦急看著,有護主的跳下去,卻只是添地多了幾個溺水之人。
幾個宮冷靜下來,忙去喚會鳧水的太監來。
可太監尚還沒來,姬玉落已然解了小襖往池邊走去。
小宮“欸”了聲,驚恐地拉住姬玉落,道:“霍夫人!您這是做什麼?”
姬玉落朝寬一笑,“你放心。”
隨即想也不想,徑直跳進了水里。剛一到惜妃,惜妃便如抓到救命稻草般死死纏住了,姬玉落嗆了幾口水,抿屏息將往岸上拽,只是拽上岸時惜妃已經快被池水嗆暈過去。
另一邊,順安帝卻不是在同霍顯認真議事。
他起先是真拿了幾本折子出來看,而后不由開始抱怨那些朝臣倚老賣老,欺負他是藩王登基,日找事,可說著說著,著窗外白茫茫一片雪,又小酌了幾杯酒,就開始傷春悲秋了。
他嘆氣道:“朕當初在封地逍遙快活,哪里知還會有坐上皇位的一天,可真當上了皇帝,也不是件多麼值得高興的事,事事由不得朕做主,唯一能做主的也就是夜里選擇宿在哪個人的榻上,可因為這人人又都說朕昏庸,我看這滿朝文武,就沒有一個看得上朕的!遮安吶,也就你懂朕,護著朕,肯真心替朕辦事。”
霍顯看著這個大腹便便的帝王,角勾著,說:“錦衛乃皇帝爪牙,北鎮司更是直接聽命于皇上,臣替皇上辦事乃是本分。”
順安帝拍著他的肩,正欣著,小太監繞過屏風,腳步匆匆而來,急道:“皇上、皇上!惜妃娘娘不慎落水,霍夫人跳進水里將人救了,已宣了太醫前去查看,皇上可要擺駕?”
霍顯一頓,順安帝的酒也一下就醒了,“擺駕!”
后妃寢宮,外臣不便,霍顯就坐在外間殿上,漠然聽著屋里子嚶嚶啼哭的聲音。
惜妃早就醒了,只拉著順安帝哭道:“皇上,臣妾險些就沒命了呢!幸得霍夫人相救,否則怕是再也見不到皇上了!”
人一哭,順安帝心都要碎了,什麼油膩的話都揀出來哄人。
姬玉落從另一間房出來時,就見座上的男人眉間有不耐之意,還抬手了耳朵,走過去,他才起了,上下打量一眼,正要說什麼,姬玉落就朝他打了個噴嚏。
第20章
回程的馬車上滿滿當當,塞了一車順安帝的賞賜,以至于搬回主院時還引起了不小的靜。
姬玉落坐在窗前,紅霜替絞著發。
那廂碧梧端著姜湯匆匆趕來,今日沒陪著進宮,小姐說比紅霜會做事,故而把后院的要事都由辦,碧梧到重用自然高興,誰知高興著高興著,就聽說小姐跳水救了宮里的惜妃,皇上賞了好多件。
碧梧問過來龍去脈,這時一雙眼瞪得跟銅鈴似的,著鏡子里人,道:“小姐?您怎麼敢跳進水里救人?萬一出個岔子可怎麼是好,您又不會鳧水!”
話音落地,姬玉落喝湯的作和紅霜絞發的作都一并停了,兩個人下意識在鏡中對視了一眼。
姬玉瑤不會鳧水……
是,姬玉瑤確實不會鳧水,若是會水,那夜也不至于淹死。
但事從權宜,沒有時間多想,即便是想到了這茬,也沒有比救惜妃一命更容易邀參與生辰宴的法子了。
姬玉落捻著勺子,默了幾響,“噹”地一聲,松開手,勺子便落進了姜湯里,輕聲慢調道:“碧梧。”
氣氛驀然轉變,碧梧心下一跳,卻不知緣由,只猶疑道:“小姐……怎麼了?”
姬玉落側來看,小丫鬟生了張圓臉,是很單純的長相,瞧著就沒什麼壞心眼。
還難得,是個很衷心護主的人。
可惜跟了個愚笨心的主子,前頭這麼多年都只能陪著磋磨。
姬玉落在催雪樓這麼多年,最知江湖險惡,人心難測,而這世上最寶貴的,也莫過于一個“衷”字。
若非如此,本不必留一個隨時可能暴自己的禍害在邊。
換句話說,惜才。
紅霜看著姬玉落眼里明明滅滅的流,那是殺心起來又消歇下去的意思,不由替碧梧到慶幸,轉瞬間就撿了一條命。
只碧梧還傻愣愣的,渾然不知,只覺得被小姐盯得渾發,在終于憋不住氣時,姬玉落開口了:“碧梧,你記住了,我在承愿寺那三年學過鳧水,我懂水。”
碧梧愣了愣,不解道:“小姐,您何時學過?”
承愿寺那三年,與小姐同吃同住,小姐每日誦經禮佛,還要空吃靜塵師太傳授的醫理,哪有功夫去學什麼鳧水?
姬玉落看,說:“不該問的別問,若是有人來打聽,你就照我說的說,知道了?”
碧梧一噎,還想再說些什麼,可仿佛是被姬玉落瞳孔里的正攝住,竟不自覺點點頭,嗡聲答:“奴婢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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