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經》是介紹千種珍稀藥材的,藥材與藥材之間并無關聯,很容易背著背著就斷墨忘篇。
而陳寶香,不但一口氣背了三千多字,甚至還有閑心提醒旁邊的奴仆加水研墨。
一時間裴如珩心都跟著跳了幾下。
“我好像從來也不曾了解過你。”他喃喃道,“我以為你大字不識,其實不是;以為你習慣招搖撞騙,其實也不是;就連以為你接近我只是想攀高枝,好像也是我小人之心了。”
——這倒真不是。
陳寶香心虛地想,自個兒接近他,的的確確為的是攀高枝,畢竟上京里像裴家這樣前途明又好攀附的人家,屬實也沒幾個。
并且這本事也不是的,只是沾了大仙的。
可裴如珩很激,起想靠近又克制地止住腳步,想了半晌,朝行了一個儒禮。
“我不該輕賤你。”他皺眉看向旁邊的托盤,“更不該拿這些俗來侮辱你,你罵得對,是我唐突了。”
說著說著,一揮手,奴仆就將滿托盤的首飾給撤了下去。
“哎——”陳寶香手挽,“這,這是做什麼?”
“我會親自照拂姑娘,直到姑娘痊愈為止。”裴如珩誠懇地道,“絕不再推托。”
照顧自然可以,只是跟送金子也不沖突啊。
眼地看著那堆東西離自己遠去,陳寶香哀嚎連天:大仙,你怎麼能跟這麼漂亮的黃金過不去呢!
張知序冷哼:阿堵,有什麼用。
-用可大了去了!
陳寶香尖。
-能充場面,能讓五品以上的貴人都高看我一眼,更別說還能換錢,那麼一堆至能換八十幾萬錢!
-你怎麼滿腦子都是錢。
張知序撇:八十幾萬,既買不了好馬,也買不了宅院,舍了就舍了。
天殺的有錢人和有錢仙!
陳寶香氣得直咬手絹,這對而言真的是很大一筆錢,吃街邊的包都能吃七十年。
心里慪得要死,偏面上還只能對裴如珩笑,裝腔作勢地道:“如此最好了。”
“時辰不早了,先用飯吧。”裴如珩仔細收好手稿,讓奴仆端了小桌到跟前。
陳寶香喪氣答答地吃了兩口。
張知序很不滿意:裴家換廚子了?今日的飯菜好生難吃。
撇:有沒有可能是咱們傷口很痛,沒有胃口?
原來如此。
他嫌棄地看了對面的裴如珩一眼:下次再遇見這種況,你能不能直接將他踹開。
-沒有下次了。
陳寶香憤憤地道:傷得這麼痛,連點首飾也撈不著,這虧本的買賣誰做誰做,我肯定躲得遠遠的。
還真是唯利是圖得明正大,一點也不藏著掖著。
張知序失笑搖頭,他平時結的都是品高潔之流,若非造化捉弄,絕不會跟這樣的人產生集。
“二公子、寶香。”
正吃著呢,王壽就過來了,朝裴如珩見過禮便焦急地看向:“你師父可有教過你那套起死回生的針法?”
啥?
陳寶香里的飯掉了下來:“起死回生?”
張知序連忙接過話:“是固元針法,我學過,但學藝不,不敢輕易給人施用,程將軍份貴重,萬一出什麼岔子就更不好了。”
“那。”王壽猶豫地開口,“可有法子請你師父過來一趟?”
一聽這話,對面的裴如珩先急了:“舅舅怎麼了,先前不還說命無虞?”
“程將軍原是命無虞。”王壽嘆息,“但他子急,不愿再等老夫慢慢搜羅上等藥材,非自己請了大夫要把箭頭取出來,結果半途疼得厲害昏了過去,眼下已經一個時辰有余,怎麼都醒不來。”
“那套固元針師父只傳給了師兄,雖不能真的起死回生,卻是能定神回魂,以程將軍現在的況,只要能清醒過來,一切就還好說。”
張知序聽得角都快翹起來了,醒不過來好啊,程槐立最好一輩子也別醒了。
可面上還得出一副擔憂的模樣:“家師上個月就離京遠游去了,恐怕……”
“神醫!”外頭又有人跑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地道,“打聽到了,孫藥神今日返京,已經被張家的人接走。”
裴如珩略一思忖:“守墨,速速拿將軍的帖子送往張府,我們過午便去拜會。”
我們?
陳寶香拿著勺子樂觀地想,這里的我們應該指的是裴公子和王神醫吧。
結果王壽轉頭就對道:“我師兄脾氣古怪不好相與,到時候還得勞煩師侄你幫忙說。”
哈?
嗆咳了兩下:怎麼還要帶我去,那藥神就不認識我,真過去見他,不就全餡了麼?
-你現在推辭不去也會餡。
張知序給出主意:先答應下來,去了張家再見機行事。
行吧。
陳寶香著頭皮對王壽道:“師叔說得對,那畢竟是我師父,我去說,他應該會允的,哈,哈哈。”
“好。”王壽大悅,起又去看旁邊已經抄好的傷藥卷,越看越高興,“有師兄相助,再尋著這些奇藥,我定能保住將軍的。”
裴如珩倒是沒說什麼,只飛快用完飯,然后就給拿了一件披風。
“送我的?”陳寶香挑眉。
裴如珩抿:“你上還有傷,外頭風又大,得穿厚些。”
雪白無雜質的兔,又又暖,翻開襟,上頭還繡了一個珩字。
裴如珩別開臉先離開了房間,耳有些泛紅。
陳寶香留在原地一臉不解:大仙,這不他穿過的麼,拿舊披風送我,也太小氣了吧。
張知序:???
-你是木頭做的嗎!
他氣笑了:人家這是對你示好,很親近的示好,什麼小氣!
示好啊?陳寶香笑著穿上,心里還是忍不住嘀咕:為什麼示好不能用新的披風,最好是狐的。
張知序已經不想說話了。
他覺得陳寶香努力這麼久沒追上裴如珩,也不全是出低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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