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西洲面對這些詛咒和怨恨的話很心煩,干脆在床邊坐下來,直接翻到了第一頁,倒要看看沈星微能夠多討厭他。
可當他看見第一頁的字之后,整個人都怔住了,煩躁的緒如水般疾速褪去,變些許惶然。
【2023年,11月7日
我好想死。】
【2023年,11月12日
畫不出來,想死。】
【2023年,11月17日
他們本就不知道真相,為什麼要來罵我,我做錯了什麼?
我是不是該死掉?】
【2023年,12月3日
我再也不會畫畫了,好想死,我應該死掉,搞不懂我還活著干嘛。】
【2024年,2月7日
想死,今天好像很適合死掉。】
【2024年,3月18日
想死,好想死,沒有任何意義,我的生活已經沒有任何繼續的必要,我應該去死。】
【2024年,4月20日
好想死,好想死,今天好像適合去死,我是個很糟糕的人。】
賀西洲一頁一頁地翻看,心臟跳變得緩慢,像是墜冰雪之中,冰冷的輸送至全,仿佛上的溫度褪得一干二凈,無休無止的狂風涌進心里,化作刺耳的咆哮,喧囂著沈星微的痛苦和絕,每一聲都刺在他的心尖。
每一頁,每一個字,都是沈星微心口上淋淋的刀口。
賀西洲好像沒有察覺到自己手指在抖,從沒覺得文字能夠這麼有力量,扎得他眼睛痛。
直到他翻到新的一頁,上面寫著:
【2024年,4月30日,天氣晴。
今天,我看到了賀西洲!他跟以前一樣長得人模狗樣,騎著電車,戴了一個很丑陋的頭盔,停在路邊跟別人講話,邊圍了很多人,好像很喜歡他的樣子。
那是們不了解賀西洲的真面目,被他的臉給欺騙,如果把他的臉全部抓花,變丑八怪,賀西洲這樣的本將沒有任何人喜歡,連狗都會嫌棄!!
他好像家道中落,因為高中時他上學都是車接車送,沒想到幾年不見家里破產,只能騎電車上學,當然,這是這個惡人應得的。而且我認為他本沒有長那麼高,搞不好墊了很多增高鞋墊,因為他從以前開始就是很面子,很喜歡偽裝的人。他把電車停在路邊下車去便利店買東西,有只流浪狗在他的車后撒尿,被他罵了一句。小狗狗,不要傷心,你在我這里是一只除惡揚善的正義狗。
我跟到了他住的地方,但他沒有發現我,這是當然的,因為他的眼睛長在腦門上,總是狗眼看人低,連正眼看人都不會,又怎麼會回頭看,希下次他走到街上時被車撞瘸子。
我覺得,或許我可以暫時不用死,因為賀西洲這樣虛偽的人都好像活得很好,這麼鮮亮麗地去欺騙別人,我應該先揭穿他的真面目,以免他禍害更多的人】
賀西洲合上日記本站起,在屜里和下方的小柜子里尋找,出了很多東西,被他放在桌子上鋪開,又掉落在地上很多,全是A4大小的紙,上面是麻麻的字,仔細一看,是各種病歷和診斷證明。
患者名楊煥榮,年齡67,別,終末期腎病或慢腎臟病五期。
翻到后面,就是一些病危通知,殯儀館合同,死亡證明。
賀西洲沉默地拿出手機,翻找出那天夜里沈星微撥出的電話,放在耳邊,就聽見聽筒里傳出冰冷的電子音,“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賀西洲將沈星微的小房間搞得一片狼藉,地上桌上全是散落的紙張,太落山之后,西方天際一點一點消弭的明引來了無盡的黑暗,籠罩在賀西洲的上,俊俏的眉眼滿是晦暗,看不分明。他輕輕著沈星微日記本上的字,落筆時的一筆一畫,好像與的心親地在了一起。
天天把死掛在邊的人,不是在期待死,而是在。
那麼同理,沈星微總是將討厭賀西洲掛在邊,其實并不是真的討厭他。
同樣的,在賀西洲睡到半夜被沈星微的作驚醒之后,覺到悄悄把手掌探自己的指中,輕輕把腦袋在他的肩膀旁,或是小心翼翼湊近他的頸窩把炙熱的呼吸落在他的脖頸上這些細細的小作,也并不是因為太過孤單而缺乏安全,尋求溫暖。
而是于漆黑的絕中,窺見了一明,然后笨拙卻頑固地抓住了。
此后的每一天,都在寫日記,卻再也沒有出現“想死”的字樣,直到闖進了賀西洲的家中,被他抓住,這集的日記才變得稀疏,在與他相的二十天里,只寫了五次日記。
沈星微的上的確長了許多分叉的枝丫去汲取的本源的生命力,可終究不是樹苗,所以賀西洲也沒辦法化作鋒利無的剪刀去修剪。
夜晚八點,賀西洲站在車旁煙,縹緲的白霧掠過他的眉眼,喧囂吵鬧的小區里,他仿佛獨占寂靜的一角,格格不。
他看見一輛黑車開到小區門口,于是將煙頭按在墻上熄滅,朝那黑車走去。駕駛座下來的人是彭翰,看見賀西洲之后作有一瞬的僵,臉上出現不虞的神,但很快將那些神掩去,端出微笑,對他道:“很巧啊賀先生,在等星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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