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頭

商牧之說“我反悔了”就好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一樣。

總是那麽理所應當，絕對正確。

沒有人會懷疑他會有私心，他一定都是正確的。

由此也顯得因為認真履行合約而來倫敦找他離婚的梁棲月有多麽無理取鬧似的。

回去的一路上梁棲月都沒有再講話，只是賭氣一樣的一直側著頭看車窗外。

到家後服和包包也都已經送了過來。

門店經理還很心的過來讓人來給梁棲月量尺寸，說下次有新款一定第一時間給準備。

梁棲月冷著臉沒有說話，也沒搭理人，只把一路習慣拎在手上的商牧之的西裝外套重重的丟給他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經理有些尷尬地看了眼商牧之。

商牧之倒是神很平靜，只撿起被扔在地上的外套，完全看不出生氣或者被激怒的樣子。

經理想到今天下午店裏面負責接待商牧之的工作人員說的話。

商牧之的太太，年紀看上去好像很小，還在上學的樣子，商牧之對特別的寵，連生理期不能喝冰的都注意到了。

如此看來確實一點也不誇張。

梁棲月到臥室直接打開行李箱，開始用舊手機給自己訂回國的機票。

商牧之打算毀約不離婚，待下去也沒什麽意思，還不如早點回去。

很大靜的收拾行李箱，商牧之從外面進來，問，

“晚上想吃什麽？”

梁棲月有點生氣，原本是想裝沒聽見他說話，但又實在覺得有點憋屈。

當初領證的時候他自己說好的，等研究生畢業如果想就可以離婚。

現在又算什麽。

“我什麽都不想吃。”

梁棲月站起，轉頭看站在門外的人，又重新說了一遍自己的訴求，“我要離婚。”

商牧之這回沒怎麽回避話題，很直接的說，

“聊聊。”

梁棲月有些防備的看著他，“聊什麽？”

商牧之看了眼正在收拾的行李箱，護照和舊手機完全的出來，梁棲月挪了下腳步，自以為擋住了，他也當沒看見，只開口切正題，

“你是有喜歡的人了嗎？”

梁棲月愣了下，立刻有些生氣的否認，

“我才沒有！”

婚有喜歡的人，不是神出軌就是□□出軌。

他不記得自己結婚，可是一直記得。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

梁棲月忍不住補充了一句。

商牧之點頭，沒有對的指責否認，依舊很準的把握著聊天的主題容，

“那為什麽？”

商牧之站在門口看，白襯衫在他上穿的很好看，但他氣質冷，白也被他穿的有種凜冽的冷，尤其是此刻他臉上沒有一點笑意，雖然也沒表現出什麽生氣的樣子，但梁棲月莫名有種自己站在他談判桌對面的錯覺，而跟商牧之談判的結果對方一定是必輸方。

梁棲月覺得他這樣子看起來有點嚇人，繃著臉反問，

“什麽為什麽？”

商牧之沉默了一下，很有耐心地說，

“離婚，給我一個合適的理由，我考慮一下。”

梁棲月松了口氣，又在聽見他說考慮一下之後心裏莫名有點不舒服，也形容不出來，想了想小聲說，

“當初不是說好的嗎，等我畢業就可以離婚。”

不喜歡自己的人生被梁則正和林秋意控，所以總是有意的跟他們對著來。

就像放棄畫畫改去建築學，不等商行勻回國叛逆的嫁給商牧之，以及在此刻，他們所有人都以為畢業後就該乖乖的跟商牧之生個孩子時出其不意地跟他離婚。

“我是說過。”商牧之看著，表平靜的，只是問，“跟我離婚之後呢？”

梁棲月皺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無非就是跟梁家那邊解釋比較麻煩，商牧之的父母都對很好。

商牧之看出來的想法，

“我覺得你可以再考慮一下，其實我們結婚這四年我們兩家都滿意，我們之間相也還不錯。”

“哪裏不錯了？”

他還沒說完就被梁棲月小聲打斷。

商牧之頓了頓，

“你對我哪裏有什麽不滿？”

梁棲月沒說話。

也不敢說。

從小到大商牧之一直都是像哥哥一樣的存在。

小時候住在商家，每天都跟著商行勻一塊跟著他喊大哥。

結婚那會兒要不是剛好喝的有點多了，也本不敢跟商牧之去民政局把證領了。

“既然你也想不到，那離婚的事就先不要再提了。”

商牧之直接下定論。

梁棲月還有些反駁。

商牧之似乎提前猜到要說什麽，這回直接穿，

“護照既然沒丟明天我就不用去幫你辦理了，你想回國的話機票訂好告訴我一聲就行。”

“……”

他說完就直接走出了房門，還很心的幫忙把門帶上了。

氣的梁棲月把床上的枕頭丟到門口。

晚上是阿姨過來做的飯。

梁棲月原本在樓上不打算下樓的。

但商牧之親自上樓敲了兩次門，給一種小時候在家裏一樣的覺。

梁棲月還是換了服下樓。

即使已經結婚四年，但他們大部分時間都是分局甚至是異國的況。

比起丈夫這層角份，更多的還是覺得商牧之是哥哥，讓跟商行勻都害怕的大哥。

桌上做的菜很盛，都是梁棲月從小吃的。

阿姨看見端著湯上來的時候看見還有點意外，估計是沒想到這會兒還能在。

商牧之從房間出來，梁棲月忽然有些惡作劇的起了念頭，在阿姨放下湯準備進廚房前故意低著頭很苦惱的跟商牧之說話，

“哥哥，你這樣我回國後怎麽跟爸媽說啊……”

商牧之作很明顯的頓住，視線看向梁棲月，無意識地挑了挑眉。

梁棲月低著頭，好像犯了錯一樣，很無助像被強迫地樣子。

阿姨把湯放在桌上，手肘了下，湯差一點就潑了出來，但并沒有，只是表也有一瞬間的愕然，看了看梁棲月，又擡頭看剛剛從房間出來打完電話的商牧之。

商牧之表平靜，沒表現出多大的反應，拉開椅子在餐桌前坐下，若有其事地說，

“你可以一直不回國，就留在這兒陪我。”

梁棲月擡頭看他，表也變得跟阿姨一樣有點震驚。

商牧之解開袖口，看著，淡淡地說，

“反正爸媽也拿我們沒辦法。”

梁棲月：“……”

梁棲月有點想罵他，但又不太敢，最後只憋出來一句，

“你真不是人。”

商牧之接度十分良好，沒有反駁。

阿姨在邊上有些無措地了手，看看梁棲月又看看商牧之。

“怎麽了？”

商牧之擡眸平靜地看阿姨。

“沒，沒。”

阿姨手，轉頭腳步比來的時候要快不倍的回了廚房。

梁棲月低頭往裏塞了幾只蝦餃，繃著臉起要回樓上。

“艇仔粥不喝？”

商牧之住。

梁棲月有點生氣，

“我還怎麽喝。”

看樣子阿姨好像是真的誤會了，進了廚房半天都沒出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考慮要不要報警。

商牧之淡淡看一眼，

“不是你自己說的嗎？妹妹。”

梁棲月咬咬牙，起作很大的把椅子踢到邊上，回了房間。

臥室門很重的一聲被關上，阿姨從廚房端著餐盤出來，低著頭沒太敢去看人。

商牧之喝了一口粥，放下勺子，看了眼對面有些戰戰兢兢的阿姨，開口解釋，

“陳姨，剛才那位是我太太，一直在國。”

“啊？”阿姨愣了愣，才反應過來，神很明顯松弛了些，手在圍上了，“原來是太太，我說從來沒有看見先生您帶過人回家。”

“嗯。”商牧之點頭，語氣很淡，“脾氣有點怪。”

阿姨笑笑，很理解的樣子，“年輕人都是這樣。”

商牧之沒再說話，往關上的臥室門那邊看了眼。

梁棲月訂了第二天上午的航班回國。

洗完澡從房間出來把舊手機翻出來，一開機就有不電話和消息都彈出來。

只點開幾條看了看。

這次來倫敦的事除了姜影他們幾個知道外，沒告訴其他人。

但梁家那邊打了好幾個電話進來，林秋意在微信上問忙什麽，周末回家煲了湯，又給轉發了幾條梁沉星在國外畫展的消息。

梁棲月只當沒有看見，把手機丟在一邊，幹頭發關了燈上床睡覺。

半夜是被吻醒的。

梁棲月有點難，雙被堵住，連帶著都沒法呼吸。

還沒睡醒，擡手就給了上的人一掌。

沒打上去，手腕被拽住。

商牧之聲音從上方響起，

“醒了？”

梁棲月皺眉，房間黑漆漆的，商牧之不知道怎麽進來的，還把床頭的小夜燈也給關了，什麽都不看見，

“我不是反鎖了嗎？”

手去推人，但沒什麽力氣的樣子。

商牧之說，

“這是我家。”

梁棲月本來就有點生氣，半夜又被這樣弄醒，晚上吃飯那會兒不敢罵的話也敢罵了，

“你這個死變態。”

商牧之頓了下，沒生氣，有耐心的問，

“我怎麽變態了？”

梁棲月想不出來他變態的原因，因為實在是太多了，簡直罄竹難書。

商牧之從上方看了一會兒，手掌在很瘦的肋骨上，又問了遍，

“怎麽不說？”

梁棲月這會兒已經完全被弄醒了，覺得有點難，抓起他橫在自己跟前的手臂就咬了一口。

力度不輕，算是發洩這兩天心裏憋悶著的緒。

商牧之沒有推開，只是垂眼看著，在咬完後才問，

“梁棲月，你今年幾歲？”

梁棲月在黑暗中瞪他，手去推他的肩膀，很沒有底氣的說，

“你管我幾歲。”

商牧之沒說話，只突然笑了聲，也確實沒有管幾歲，就像當初在剛剛法定後就問要不要嫁給自己一樣，直接低頭把在枕頭上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