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敏行眼神游移，沉默了一下。

楚展容立刻瞇起眼，“嗯？多到說不出來，得先數一下是罷？”

被說中的裴敏行心虛地別開臉，低聲說：“也沒有很多。”

“哦~”楚展容一副“我就看你編”的表，似笑非笑地盯著他，“那就從第一個開始說。”

“第一個是桃花。”裴敏行不自在地了下，“不是送給楚霖的。”

“那是靈濟寺禪房外的桃花，我離開時想著你可能會喜歡，就砍了幾枝給你，但那時候我不知你心意，怕你不收，就假借送楚霖的名義。”

楚展容心道果然如此，點點頭，“你當時死活不看我是怕餡？”

想起當時的心，裴敏行自嘲地笑了笑，“是，但不是怕送花的事餡，是怕我藏不住覬覦的眼神，被你發現。”

虧以為是他煩了，不想多看一眼呢。

扯了扯，“第二個呢？”

裴敏行：“香囊球不是自己掉的，是我故意扔的。”

楚展容：“故意扔的？”

“我聽王爺和你討論找儀賓的事，故意出聲提醒你們。”

裴敏行眼珠深黑，有種近乎執拗的認真。

“如果你有心上人，我不會手，可你說沒有，我就想試試。”

“你不喜歡我沒關系，我會盡我所能把最好的一切都給你，永不背叛，永不相負。”

楚展容進他的眼，不自口而出，“那如果我一輩子都不會你呢？賠上一生，值得麼？”

裴敏行不假思索，“值得。”

忽強忽弱的風，楚展容耳畔的碎發，也滿心。

隔著夜與裴敏行對，久久無言。

“那第三個呢？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不料這句問完，裴敏行的神忽然古怪起來，握拳抵在邊輕咳一聲，避開的視線含糊地說：“銅錢。”

沒聽清，子前傾，“什麼弦？”

裴敏行：“銅錢。”

“同？銅錢？！”紅微啟，驚愕不已，“你是說我卜卦的那個？”

裴敏行慢吞吞點頭，“當時我借口去找世子，實則悄悄到你的院子外，恰好聽到你那番話，就捉住地上覓食的喜鵲，讓它去吸引你的注意，再用力改變銅錢的方向。”

楚展容：“……”

“好啊，我說那只喜鵲怎麼嘰嘰喳喳個沒完，原來是你欺負它。”

“所謂天意，全是順了你的意！”

“不——”裴敏行打斷，“最后一次不是。”

“你沒手腳？”

他搖搖頭，“第三次喜鵲怎麼你也不回頭，我沒法下手，只得聽天由命，沒想到天意竟偏向了我。”

“或許，真的是天賜良緣，命中注定罷。”

“我前面二十年，有苦有甜，卻從未有一刻，比得上與你婚時的圓滿。”

滾燙的舌說出的話都帶著灼人的溫度，燒得楚展容眼眶發酸。

咽下面，像咽下一塊石頭，勉強找回聲音，“還有其他瞞我的麼？”

裴敏行如釋重負地輕笑起來，“沒了，這次是真的沒有了。”

楚展容卻哼了聲，“騙子。”

裴敏行：“嗯？”

拿出紅木盒子，手指點了點上蓋，“那兩條帕子是怎麼回事？”

裴敏行啞然失笑，“都是你的，一條是你給吳聰讓他幫我汗時我搶過來的，一條是端午前一天我站在窗外與你玩笑，你扔我用的。”

靜默須臾，楚展容吃完最后一口面，擱下筷子隔空點了點他，“我之前說錯了。”

“你不是心眼多，你是醋勁大。”

裴敏行莞爾，客觀點評道：“兼而有之罷。”

被他氣笑了，楚展容瞪他，“我是在夸你麼？”

他理直氣壯：“我臉皮厚，可以當是。”

楚展容：“……”

兩兩相，無言以對。

“吃飽了？”裴敏行手要拿的碗，卻被按住了手。

他疑抬眸，卻怔在原地。

風吹云散，天乍破，在眉心點燃一粒火。

回眸之間，眼波流轉，比天更人。

“裴敏行，你看。”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