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帶兵一路拾級而上,如一條火龍,蜿蜒上山。
流寇們被驚,漆黑的山頂倏然亮起點點螢火似的。
劉輾轉反側半宿,好不容易有點睡意,就被外面糟糟的聲音吵醒。
他不耐地睜開眼,就聽門被人催命似的敲響。
“大哥不好了!不好了大哥!”
劉本就有火,直接被點著了,怒罵一聲:“你他爹的才不好了!不會說話就給老子把舌頭割了下酒,省得放里啷當著礙事!”
門外的人被吼的一靜,很快又重新敲起來,“別惦記舌頭了大哥,齊王都帶人打上門了,你再不出去,咱們就得割腦袋了!”
劉那點困意瞬間被驚沒了,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趿拉著鞋去開門,一把揪住來人的領。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來人都快哭了,“大哥,齊王打上來了,正堵在議事堂外讓我們人呢!”
“來的怎麼會是齊王?”
劉腦子“嗡”的一聲,有什麼東西飛速閃過。
“哎呀大哥,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他讓我們把郡主出來,不然就要踏平我們山頭啊!”
劉如被當頭棒喝,終于反應過來了。
郡主……裴夫人……
“哈,原來是這樣,好,好一個裴夫人!”
劉怒極反笑,松開來人的襟,扭頭進屋扯過外袍三兩下穿好,提上鞋抄起刀就往外走:“把兄弟們都召集起來,老弱病殘先從小路離開。其他人隨我去會會這位傳說中的齊王。”
“你拿著我的令牌去把那位郡主帶過來。”
……
胡且思帶人舉著火把走在前面開路,齊王在中間,裴洵和裴尚隨其后。
老二今晚就住在議事堂后面的偏房,聽到靜最先趕過來,見這架勢說不怕是假的。
火被風吹得凌,噼啪作響。
映得士兵上的輕甲熠熠生輝,刀寒芒湛湛。
往后看,一片黑的人頭,本看不到盡頭。
肅殺之氣撲面而來。
老二了手里的刀,帶著幾個弟兄從暗走出來,若無其事地笑笑:“深更半夜貴客登門,是我們招待不周了。”
“來人,給貴客倒水!”
有小弟領命要去,被士兵拔刀攔住去路。
胡且思皮笑不笑道:“倒水?我看是去通風報信罷?”
不等老二答話,他冷臉道:“做夢!今天你們一個都跑不了!”
老二心里一咯噔,強撐著笑意道:“不知我們何得罪了貴客,要你們如此大干戈?”
“揣著明白裝糊涂。”
齊王終于開口,他一上前,胡且思立刻退到一旁。
老二不聲地打量著齊王,見他這張與楚展容有些許相似的面容,一下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齊王目銳利如刀,狠狠刮在他面皮上,“你就是流寇的首領?”
“我……”
“他不是,我是。”
紛的腳步聲從另一側傳來。
“什麼人?”
“站住!”
“把刀放下,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
劉提著舊風燈一馬當先大步而來,被士兵橫刀擋在外圍。
老二一見他,頓時定了神,“大哥!”
齊王往他后掃了兩眼,沒見到楚展容,當即眉一,煞氣人,“我兒呢?”
還真是。
劉在心里嘆了口氣,氣自己被耍的團團轉,又有些佩服楚展容。
不過……
他皺了皺眉,“既然裴夫人是您的兒,那封——”
裴洵聲俱厲打斷劉的話,喝道:“大膽賊子,天化日在親王封地劫持皇室郡主,你想造反麼?”
“事到如今他們手里還拿著兵,可見毫無悔過之意!”裴尚和他爹一唱一和:“王爺,下請殺之!”
齊王沒說話,往夜空瞥了一眼。
裴敏行那邊怎麼還沒靜?難道是遇到麻煩了?
“王爺,等不得了,多等一會兒,郡主就多一分危險!”
裴尚急得不行,看向裴洵。
裴洵目微,猶豫片刻,飛快地給了他個眼神:先殺。
裴尚足尖在地面用力一點,當即縱飛掠而起,雁翎刀當頭砍向劉。
“大哥——”
“保護大當家!”
劉悚然一驚,當即提刀格擋。
“當”的一聲,火星迸,劉被巨力震得連連后退,差點沒握住刀柄。
他驚愕地看著裴尚,這個看起來養尊優的小白臉,竟然如此厲害?
去死罷。
裴尚了,卻沒發出聲音,他收刀提,狠狠踹向劉。
劉被踹得踉蹌后退,起了真火。
“果然,我就不該相信你們,你們這些當的相護,都是一丘之貉。”
“兄弟們,跟我殺!今兒咱們就算不能逃出去,拉幾個墊背的也不算虧。”
“殺!殺了這些狗!”
“狗屁王爺,我和你拼了——”
場面一瞬混起來,大戰一即發。
裴洵眼中閃過暗,角微勾。
裴尚更是纏著劉不放,齊王喊了他幾次,他都充耳不聞。
眼看劉了破綻,裴尚以一個極為刁鉆的角度劈過去,這是致命的一擊!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白影從議事堂頂一躍而下。
“住手!”
楚展容的聲音如清泉流過,瞬間澆熄了剛燃起的戰火。
從袖中掏出之前藏起來的最后一個陶碗,狠狠砸過去。
“當”的一聲脆響,裴尚嚇一跳,刀刃偏了幾分,劉趁機避開要害,只傷到了手臂。
“哐啷。”
他的刀掉在地上,猩紅的順著手臂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匯了水洼里,把月亮都染了淡淡的紅。
“裴夫人?”
劉愕然看著裴敏行懷里的人,“你怎麼這般狼狽?”
“說來話長。”楚展容看向猶不死心的裴尚,喝道:“還不住手?!”
目清銳,神威嚴,“我以永寧郡主之尊命令你們停下,誰敢妄,視同犯上,格殺勿論!”
裴尚呼吸一窒,心有不甘,卻移不開眼。
楚展容的裳在逃命時被草枝劃破,還沾了泥水,漉漉不復往日彩。
頭上的珠花簪釵也在奔跑時落,不知丟在何,此時發髻松散,有幾縷碎發垂在臉側。
這是很不規整,很不面,甚至可以說是狼狽至極的。
可楚展容面若霜雪,憔悴中又添了分冷艷之。
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什麼無關要的東西,讓他又又恨。
“容兒!”
齊王撥開人沖過來,幾乎熱淚盈眶。
楚展容當即回眸一笑,冰霜融化,春風拂面,“父王。”
拍拍裴敏行的手,讓他放自己下來。
裴敏行蹙眉,“你的腳可以麼?”
楚展容目落在一邊的老二上,眼睛一亮,指了指他,“你,給我搬把椅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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