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一滴墨落于白紙,暈花了寫了一半的字。
一邊的小吏見狀,關切地問:“大人可是累了,要不歇一會兒再抄罷?”
裴敏行擱下筆,按了按忽然跳個不停的眼皮,低聲道:“無妨。”
不過看著沾了墨的紙,他拿起來折了折遞給小吏,“燒了,我重新謄寫一份。”
“是。”
小吏拿著紙轉退下,結果出門的時候沒注意,差點和急匆匆趕來的穆翎撞個正著。
小吏哎呦一聲后退兩步,差點跌倒,穆翎薅住他的手臂,把人拉了起來,沉聲道:“抱歉。”
“……”小吏本想罵哪個不長眼的在裴大人面前橫沖直撞,結果發現是裴大人的侍衛,當即熄了火,樂呵呵道:“沒事沒事,大人想是有急事,快進去罷。”
“多謝。”
穆翎也沒和他客氣,邁過門檻就直奔裴敏行去。
裴敏行聽到靜抬起頭,眼皮忽然跳的更厲害了。
他一邊按一邊問:“什麼事?”
穆翎回頭看,見沒人,這才低聲音說:“康安伯府有靜了。”
裴敏行作一頓,指尖抵著額頭,側眸微冷,“哦?”
穆翎:“我們安在伯府的眼線方才送了信來,算算時間,伯府的人應該快出城了。”
他從袖袋中取出一只紙卷遞給裴敏行。
裴敏行展開一看,上面只有短短兩句話:心腹八人一隊,藏刀策馬出城。
穆翎覷著他的臉,輕聲問:“主子,咱們麼?”
裴敏行頷首:“你帶人跟去看看,不要打草驚蛇,先看看他們要做什麼。”
穆翎一拱手:“是。”
……
穆翎點了十人,打扮行商的模樣往城外去。
他在城里算面孔,干脆坐在馬車里,由其他人駕車。
最近城里太平無事,兵查的也不嚴,出城直接放行。
馬車一路暢通無阻,出城后快馬加鞭。
穆翎掀開車簾往外看,其他人也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想找到那八個可疑的人。
可他們走了快兩刻鐘,一個都沒找到。
“奇了怪了,這八個人是會飛麼?咱們已經夠快了,怎麼連個影都沒見著?”
“是啊,難道他們分開走了?”
按理說,他們是前后腳出城的,他們用的還是最好的馬,快馬加鞭不可能被甩這麼遠。
分開走也不至于大路上一個人都沒有。
除非他們走的是小路。
穆翎當機立斷,“把馬車趕到林子里藏起來,所有人立刻分頭行,若發現端倪,以信煙旗花為號。”
“是!”
十一人行至前面的岔路口,立刻四散開來,游魚一般鉆綠海,轉瞬無蹤。
……
“你們今晚就在這兒待著,一會兒有人來送飯。”
男人不久留,說完話就要走。
楚展容道:“且慢——”
男人不敢看,盯著腳尖問:“還有別的事?”
楚展容問:“我的其他侍衛呢?他們可還好?”
“他們在后面的廂房里,活的好好的,大哥說了不會你們就不會,心。”
不等楚展容再問,他直接轉出去,“砰”的一聲關上門。
嘩啦啦的鐵鏈撞聲響起,丹玉過門往外一看,憤憤道:“至于麼,都派人盯著了,還要鎖門,我們能翅膀飛出去怎的?”
白珠掃了眼周圍,看著凹凸不平的地面,再看看發霉的墻、陳舊的陶罐陶碗,瞬間紅了眼。
“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郡……夫人何時過這種委屈?”
丹玉叉著腰轉過,恨恨地一跺腳,“就是,虧得夫人還求到了上上簽,可見神佛之說,皆是無稽之談!”
楚展容沒說什麼,走到低矮的床邊了被子,還算干燥。
拎起來聞了聞,沒什麼異味,枕頭也是,不由得松了口氣,“起碼這些還算干凈,晚上咱們三個一。”
丹玉瞄了眼那窄小的床,言又止。
楚展容了下的腰,“行,咱們三個都瘦,使勁可以的。不然這又沒有第二床被子,難道讓你們睡地上?”
兩人瞬間沒話了。
這地臟的要命,在上面滾一圈,明兒不用見人了。
“來,坐。”
楚展容拍了拍床沿。
丹玉白珠對視一眼,有些猶豫。
們是奴婢,平時馬車同乘也就罷了,在屋里,怎麼能和主子同床而坐?
楚展容無奈,“隔墻有耳,坐下好說話。”
兩人這才坐。
主仆三人沉默下來,能聽到守門人踱步的聲音。
丹玉攢了一肚子問題,這會兒終于有解的機會。
湊近楚展容,小小聲問:“郡主,你為什麼要說自己是裴家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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