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窈坐在沙發最外側，一邊吃著水果，一邊看著電視，耳朵里偶爾還聽一聽鄒燕清安排買年貨的事兒。

鄒燕清列了個表，念給沈圖北聽，讓他空把東西買了。

沈圖北明顯沒怎麼上心，斜靠在沙發上，“今年我和阿嶼一起去，你跟阿嶼說，或者單子直接給他就行。”

鄒燕清想也沒想的把單子遞給了齊嶼，“你們倆去也行。”

后面的話對著齊嶼說，“你比他心細，往年讓他買十樣，能買回來六樣就不錯了，一點記沒有。”

齊嶼把單子收了，折起來放兜里，“好，我知道了。”

沈圖北突然又開口，“阿嶼什麼時候去祭拜叔叔阿姨，我跟你一起。”

沈窈吃水果的作停下來，轉頭看齊嶼。

鄒燕清和沈固也差不多的反應。

齊嶼態度倒是還行，“就年前個日子吧，什麼時候有空什麼時候去。”

沈圖北點了下頭，“行，到時候你跟我說一下。”

可能是這個話題不好，影響了氣氛，接下來誰都不說話。

又坐了一會兒，沈固和鄒燕清就起了。

沈固活著脖子，“前兩天太累了，遭不住遭不住，我得早點休息，好好養一養。”

鄒燕清也跟著他回房間，不忘回叮囑他們也早點休息。

又過了個十幾分鐘，沈圖北也起，“我也去休息了，你們還不睡？”

沈窈正在看手機，司年在群里說話，約大家過年那天聚一下。

他把時間都安排好了，先是各自陪著家人年，零點鐘聲過了，大家再聚一起，歡度新年。

沈圖北問話，頭都沒抬，“我再等一下。”

齊嶼說，“我也等一會兒。”

沈圖北沒管那麼多，轉回房間去。

群里方璇給了回應，說是司年安排的好，贊同。

顧青蕪也給了回復說可以。

平時沈窈都不開口，這時想了想，也給了肯定的回應。

之后放下手機，一轉頭見齊嶼還在旁邊坐著，有些意外，“還不睡？”

齊嶼看著電視，“不著急。”

過了幾秒他開口，“聽說顧淮川回來了。”

沈窈說是。

齊嶼又說，“真的是去看葉婉了？”

“是吧。”沈窈說，“沒細問。”

機場的時候老王問了一，顧淮川說他去了江城。

江城有葉婉，應該是奔著去的。

齊嶼想了想，轉頭看，“不難過吧？”

沈窈都笑了，“我難過什麼。”

想了想又說，“不過說實話，是有些挫敗的。”

前段時間跟顧淮川相的好，原以為現在這招以退為進，能讓他更加放不下自己。

沒想到他轉頭就去找葉婉。

可真是有一就有二，沈窈都要被氣笑了。

不過隨后坐直子，“也還好，我自有我的辦法。”

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就站了起來，“你還不睡麼，時間不早了，我也要去休息了。”

齊嶼也起來，面對著，“窈窈。”

沈窈啊了一聲，見他表有些復雜，“怎麼了？”

齊嶼說，“你是不是……”

他明顯猶豫，話問了一半，最后還是停了，“沒事。”

他朝走了一步，距離短。

看出沈窈想要后退，他抬手搭在肩上，“都會好的。”

之后他手上稍微用力，在沈窈肩上拍了一下，“去休息吧，我把果盤收拾一下。”

沈窈點了下頭，抬腳回了房間。

齊嶼還在原地站著，沈窈原本站在他面前，離開后，他的視線就投向了外面。

盯著大門口看了幾秒，他輕笑一聲，轉拿起茶幾上的果盤進了廚房，之后回了房間。

客廳燈關掉，只有幾個房間里的燈亮著。

也沒過多久，房間里也暗了下來。

站在大門外的顧淮川叼了早早就滅掉的煙，面無表的看著一樓的窗口。

夜晚有些起風，之前覺得冷，現在反而沒了覺。

又這麼站了一會兒，實在是覺得無趣，他把煙掐了，然后轉朝車子方向走。

車子停在不遠，一共幾米的距離。

他走了一半，突然停下，原地站了幾秒，突然腳步調轉，走出去的步伐越來越快，最后小跑助力，到了墻下，攀著墻壁往上一翻，很輕松的進了院子里。

真是輕車路了，以往都是這樣翻進來的。

落下的位置是院子的一角，院墻的影正好能遮擋住他。

他整理了下服，又等了一會，才慢慢的走到沈窈房間窗外。

屋子里安安靜靜，應該是睡著了。

他抬手想敲，手指馬上要敲到玻璃上，又停了。

其實能猜到，即便是敲了，即便是里面的人聽見了，也未必會搭理他。

他嘆了口氣，最后轉靠在窗戶旁。

也不知過了多久，離著不遠的那扇窗突然打開。

顧淮川轉頭看去。

里面的人并未探出頭，似乎只是想個氣，房間里不曾發出任何聲音，過了半分鐘左右，窗戶關上。

顧淮川收回視線，又站了一會兒，最后原路翻墻出去。

車子開走的時候經過大門口，他朝里邊看了一眼。

齊嶼房間的燈已經亮了，窗簾也拉開，能看到他就站在窗前，影在燈的照應下格外的明顯。

顧淮川按了兩下車喇叭，滴滴聲在夜半時分空曠的街面顯得格外刺耳。

車子疾馳而過，顧淮川將視線收回，他繃著一張臉，想起的是之前看到的畫面。

沈窈背對著他站在客廳，齊嶼站在面前。

他看不清兩人中間的距離，只能看到齊嶼抬手搭在肩上，姿態親。

畫面只有那麼幾秒鐘，卻仿佛定格在他腦子里，想起來就咬牙切齒。

等回了家，進了客廳，一室冷清。

他轉進了廚房，在外邊轉一大圈，沒覺得，回了家倒是腸轆轆了。

冰箱打開，里面只有礦泉水，冷凍層空空的。

又開了幾個柜子，里面也沒什麼東西。

這才想起沈窈在這留宿的時候并不曾下過廚，不是去外面吃，就是讓人送餐過來。

這什麼東西都沒備著。

他關了冰箱和柜門，往后挪了幾步，靠在料理臺上。

以前不是這樣的，喜歡做飯，手藝也還不錯。

每晚做好了飯等著他。

而他大多數是不按時回家的，他工作忙，應酬多，外面總有理不完的事兒。

也沒那麼多心思分給，即便不回去，也從未有電話或信息打招呼。

應該是自顧自的吃了飯，又將餐廳和廚房收拾好，然后靜靜的坐在沙發上，有時是看著電視，有時是拿著一些文件理。

偶爾按時回家，熱飯熱菜永遠等著他。

凡事是不能對比的，對比起來，也就顯得他此時可憐，彼時可恨。

胃口一瞬間沒了，顧淮川出手機，猶豫再三還是給沈窈發了條信息。

只有三個字：對不起。

早就該道歉的，為從前對的忽視，為后來對的傷害，以及對的利用。

太多太多了。

沈窈沒有回應，估計即便是清醒著，也不想再搭理他。

也是，但凡份對調，他也不會選擇原諒。

……

沈窈是第二天早上看手機才發現那條信息的。

只讓覺得莫名其妙。

洗漱過后，回來又把手機拿起來，再次看了看。

難不是為他跑去江城看葉婉而道歉。

實在是不用，最厭惡的就是這三個字。

證明不是被人辜負，就是被人背叛，或者是被占了便宜。

輕飄飄三個字就想全都扯平。

怎麼可能？

收拾完出去，齊嶼已經在餐廳坐著，“舅舅和阿北先走了，我車子送去保養，你能不能送我？”

“可以。”沈窈說，“小意思。”

倆人一起吃了早飯，之后出門，開往沈家公司。

路上車不多，很快到地方。

齊嶼下了車，往出走了幾步又想到什麼，回過來。

副駕駛的窗戶降著，他手撐在車窗上，子往里探，“手機忘拿了。”

手機確實落在副駕駛位上，他拿起來，子沒有馬上收回去，而是問，“中午有時間嗎？有點事想讓你陪著。”

沈窈想了想，“應該有。”

齊嶼點頭，“那一起？”

沈窈答應了下來，“行呀。”

齊嶼笑了一下，這才收回子站直，“中午見。”

他站在原地，一直等沈窈的車子不見蹤影，才笑著抬手在角按了按。

然后轉進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