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雅第二天從ICU出來了，轉了普通病房。

沈窈趕過去的時候沈家人已經到齊了，一直在家養病的沈曼當然也在。

幾日不見，老了很多，頭發長了不，沒有打理，糟糟的一團，未施脂，整張臉都垮著。

人就是這樣，到了年齡，一旦疏于打扮，馬上老態畢現。

養的小狗也跟來了，往旁邊一站，倆人儼然一副母子相。

沈窈走到病床邊仔細的看了一下周雅，從出事到現在，這還是第一次和周雅面。

說實話，第一眼沒認出來。

完全變了模樣，臉上有傷疤，消瘦的厲害，差不多要皮包骨，五眉眼都已看不出，只剩骨相突出來。

倒是和陸景初有了一些相似之。

沈曼哭過一場了，此時略顯狼狽，但狀態還好，坐在病床邊，握著周雅干癟的手。

那小狗盯著病床上的人，表也有點恍惚。

到底是剛社會，還沒見過這種場面，哪里能想到不久前還生龍活虎的人，此時就了一副將死的模樣。

沈固站在一旁，繃著一張臉。

他這人緒很外，悲傷和生氣共用一個表。

沈窈走到鄒燕清旁邊，鄒燕清看過來，眼睛還泛著紅，“你來了。”

沈窈問，“醫生怎麼說？”

鄒燕清看著床上的人，“說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不過也不排除以后會醒來。”

說到這里搖搖頭，后面的話不說大家也能明白，這種幾率小之又小。

沈窈手搭在胳膊上，輕輕了，“人還在就行，活著就有希。”

病房里沒人出聲，一直到房門又被推開，來的是周萬城。

沈窈瞟了他一眼，有點意外。

不是意外他會過來，周雅從ICU出來，他當爹的來看也是正常。

意外的是他的狀態，他看起來沒比沈曼好到哪里去，也是一副狼狽相。

他的狼狽不止在神狀態上，還有外貌。

按道理來說，他境可比沈曼好多了，邊還有小妻，他自己不注意，小妻也會幫忙打理。

可是打眼看去，他頭發凌，服也沒熨燙，看著好像還是隔夜的，有褶皺，襯衫的扣子還系竄了。

他應該也是自出事之后第一次見周雅，呆愣愣的看著病床上的人，好半天都沒反應。

沈固瞟了他一眼，不想在這里跟他吵，強著火氣沒出聲。

周萬城了一聲雅雅，然后他俯下，想去周雅的臉。

“滾。”沈曼開口，聲音不大，但是病房里的人都聽的清楚。

周萬城的作一僵，停在那里。

沈曼想都沒想，直接將他的手拍開，又說了一句，“滾。”

周萬城站直子，聲音有點弱，“小曼。”

他似乎是想說點什麼，可能是安，又或者是辯解。

但是沈曼沒給他這個機會，“從你們周家放棄替雅雅討公道的那一刻，就連見的資格都沒有了，包括你周萬城。”

周萬城面上難堪，“小曼，不是我不想……”

“行了。”沈曼打斷他，“你的那些不得已和不由己，我實在是不想聽。”

抬頭看了他一眼，是周萬城進來后看他的第一眼。

眼神里除了嘲諷，還有滿滿的厭惡，“出去。”

倆人生活幾十年，沈曼看他的眼神從來沒有意滿滿的時候，他都已經習慣了。

很多時候無意識的看過來一眼，眼神里是煩悶和抗拒。

可從未像此時這樣，里面全是厭惡。

周萬城像是被刺到了，有些控制不住的解釋，“我從來沒想放棄雅雅，這段時間我和家里人相的也不好，我一直在勸他們……”

“夠了。”沈曼聲音加大，眉頭皺起來，眼神里已經不全是厭惡，還有憎恨，“周萬城，在我這里你的臉面已經所剩不多，給你自己留點臉吧。”

又說，“出去，趁我還沒發火，趕滾。”

小狗快速彎下腰，手搭在沈曼肩膀上，輕輕的拍了兩下。

他一句話不說，但姿態做的足，明顯是在安。

沈窈掃了一眼，這畫面也不是沒眼看，只是知曉倆人關系，就膈應。

膈應的不只是，沈固開了口，“你出去。”

因著前面沈曼罵了周萬城，大家都以為這話是對周萬城說的。

周萬城也一愣，不過在周雅的事上到底是理虧，他轉就要出去。

“不是你。”沈固說，目直直的看向沈曼邊的小狗，“說的是你。”

他話一出來，病房里的人均是意外了一下。

已經轉走了兩步的周萬城又停了下來，回頭看過來。

那小狗也懵的，眨著眼，一臉的無辜，“啊？”

沈固沒回應他，下一句是對著沈曼，“下次不要什麼人都往這邊帶。”

他這麼一說，沈曼也反應了過來。

轉頭看了看邊的人，有點疲憊，“你去外面等我吧。”

小狗面上難堪盡顯，不過還是聽話，“好。”

他從病房出去，周萬城就又走了回來。

沈固轉到一旁坐下，示意周萬城也找地方坐。

沈窈和沈臨南與沈圖北對視一下，“那我們也出去吧。”

想來他們聊的也不是他們三個能上或者給出建議的話題。

沈固點了下頭，“行吧，你們中午還沒吃飯，先去吃了飯再說。”

開門出來，就見小狗在外邊等著，規規矩矩的立在窗口。

看到他們，他拘謹的笑笑，沒敢說話。

沈圖北是看都沒看他，對著沈窈和沈臨南，“走吧，先去吃飯。”

沈窈想到了顧青蕪，“你們先去吧，我不是很有胃口，我去看看阿蕪。”

一起朝著電梯過去，沈臨南和沈圖北在電梯門口停下，沈窈轉進了樓梯口。

陸景初的病房在樓上，就隔了一層，無需等電梯。

慢慢悠悠往上走，剛走到中間的平臺，就見樓上也有人下來。

倆人一照面都愣了。

顧淮川先開的口，“周雅那邊沒事吧？”

沈窈說，“不死不活，你覺得有沒有事？”

顧淮川走到旁邊，“還想著過去看看，你不在，那我就先不去了。”

“你可別去。”沈窈說，“里邊都是沈家人，小心收拾你。”

不是開玩笑，是真的。

沈曼現在離瘋不遠了，葉婉口口聲聲的機都是為了解救他，讓人很難不遷怒于他。

顧淮川沒說話，跟著又轉上了樓。

倆人朝著陸景初的病房走去，到門口，就看到陸家老兩口都在。

陸夫人的狀態跟沈曼有點像，也是崩潰后重組，坐在病床邊，眼睛通紅，但表已經麻木了。

顧青蕪站在窗口看著外邊，看不清表。

沈窈又朝病床上看一眼，陸景初睡著了，還是那副模樣，瘦相了，已經看不出臉如何狀態如何。

里邊有人，也就沒進去，轉走到一旁，給顧青蕪發了信息。

顧青蕪幾秒鐘后出來，看得出也累，沒休息好，面上顯得疲憊，“你怎麼來了？”

沈窈說，“周雅今天從ICU出來，過來看。”

顧青蕪點點頭，沒說話。

打眼看，除了累也沒別的緒，看來顧全肅的事兒還不知道。

沈窈又簡單的詢問了一下。

陸景初已經無法進食，昨晚和今早吐了，甚至開始有一段沒一段的犯糊涂，也開始說胡話了。

醫生過來看了兩次，話沒說太明顯，但意思大家都看得懂，也就這兩天。

沈窈拉過的手，“你后面還有仗要打，可要扛住。”

顧青蕪抬眼看，看得很認真，眼波流轉里似乎有別的緒。

但最后也只是說，“嗯，放心吧，我一切都好。”

又轉頭看顧淮川，了，可什麼都沒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