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問了窈窈一句:“他會死嗎?”
窈窈:“我和李侯商議過,但愿不聞不見。”
正如當初,窈窈北上當了上黨郡后,謝兆之就當不在了。窈窈倒也不是恨,只是不不在乎外人,外事。
盧夫人暗暗慚,窈窈子看著乎,但比起無條件的心,好太多了。
……
大亓定元九年,后秦天業二年,二月二十七,江州城破,天業帝逃亡,后秦只存在九個月,十七日。
樹倒猢猻散,城破那日,還有世家打起投靠李繕的主意,李繕是不待見世家,但李家缺人,偌大的江山,總要人管的。
但很快,他們的如意算盤就崩了,李繕往死里得罪人,進江州第一件事,是把世家們搜羅來的地契收了,重新謄寫一遍,舊的全燒了!
不僅如此,但凡去求他的世家子弟,一個個被關去大獄,集齊十個人,就一批批往發。
后來,世家子弟們嗅到風氣不對,這才逃的逃,散的散,抓的抓,熱鬧得很。
城破那日,謝兆之本打算自戕,被攔下來了。
李繕得知后,道:“別讓他死了,好好地關著,告訴他:好好活著,日后,有關他的任何消息,都不會傳回。”
李繕不取自己的命,謝兆之淡了尋死的心,很快就想明白,自己能在李繕手下活下來,是因為窈窈。
但他還沒升起希,就也知道,妻再不會與他通往來。
好幾日,謝兆之才接了事實——他被窈窈放棄了。
他想起窈窈小時候可溫吞的模樣,那時候,想讀什麼書,他會到尋來給,也常與旁人笑說,這位是自己的公子。
公子,終究是子。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他不太確定謝姝、窈窈生什麼模樣了,就連發妻盧夫人的面容,也模糊起來。
畢竟,比起家族與天下,他不出別的心思,關心妻。
是他做錯了嗎?謝兆之偶爾會想,但又不覺得自己錯了,世人都這麼做,何錯之有?
他最后,還是試著寫了一封信,暗中請人帶給盧夫人,但當天,那封信就回到他案頭。
那日,謝兆之枯坐了許久。
……
天下大定,更南的各州,紛紛投降,李繕在前線收下一兵力,有些鄉民被迫征用,他當場給了一貫錢,解散,免得隊伍冗雜。
李在后方整理降事務,忙得不可開。
到窈窈收到李繕的信時,已經是三月二十七,距離打下江州才一個月,他已在整備,班師回朝。
信中言簡意賅:[四月初一,歸。定是不早不晚的。]
想起前幾次他每次發信說要回來,結果多多都有烏龍,想來他也怕了,特意強調自己這次沒有弄虛作假,窈窈笑了笑,也就幾天,他又要不眠不休趕路了。
雖不急,但潛意識里,也數著日子,有一日,突然問鄭嬤嬤:“今日幾日?”
鄭嬤嬤:“三月二十九,怎麼了?”
窈窈輕輕搖頭,以為已經三月三十日了,時間卻好像面團,被拉得又細又長,這是以前從沒有過的覺。
終于數到了四月初一,這日清晨,窈窈如往常初一十五那般,去給錢夫人請安,錢夫人扣下:“郭夫人也到了,今日開了個宴席,你同我一道去吧。”
當時在并州上黨的許多人家,都遷到了,爭取上游。
郭夫人與錢夫人舊好,錢夫人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去瞧瞧。
窈窈說:“母親,今日夫君會回來。”
錢夫人沒聽出話外之話:“哦,他今天回來啊?還快。”
窈窈:“……”
想,李繕雖說是今日回來,但也不一定是早上,前幾次他回來,都是夜了。
便也寬了心,答應了錢夫人的邀約。
…
正午,敞開西邊一小城門,一騎快馬絕塵,奔。
第67章 我與母親,孰重
…
郭夫人丈夫本來職是上黨郡守,去歲進了,李命他暫任司空,管通水利,他還沒在混開,就被派去監察治理黃河了。
按說司空權柄不小,是不需要出淌渾水的,偏偏趙大人就是出去了,因此很多人猜,這是李繕的主意。
他對高門世家的排斥,如今是世人皆知,他也有本事,挖出連枝同氣的世家大族,挖出不夠,將舊部派出,一為警醒當地參與的宗族勢力,二也防止舊部被各方勢力攀附,邁向舊世家的路子。
不過,前朝風云為明,后宅為暗,從郭夫人開宴,就有許多人家不請自來,可見一斑。
郭夫人圓,既然有人上門,吩咐媳婦安排妥帖,自己一直留心李府的馬車。
待李家來了,郭夫人趕到了大門口,親自相迎。
門庭若市的門口,李府漆木馬車停下,鄭嬤嬤開車簾,扶住一只素白修長的手,窈窈矮下了馬車。
今日結了飛仙髻,著蹙金螺鈿翟鳥步搖,穿琥珀忍冬紋衫,飛髾華袿,擺飄逸,郭夫人見過許多次,不知道是不是許久不見的緣故,印象里的人,竟華更甚,云鬢楚腰,眼神明彩,桃腮霞,一雪勝人間無數寶玉。
甫一站到里面,左右夫人和姑娘們的目,都忍不住瞧過來。
錢夫人也下了馬車,一山藍蟠龍飛紋廣袖,眉眼俊麗,眼底含笑,沒有半點愁緒,乍一看才三十多歲似的,誰能想到這是個做祖母的人。
郭夫人要行禮,錢夫人虛扶了下,便笑著問:“在住得還習慣?”
郭夫人:“習慣的。”
窈窈也朝郭夫人的幾個兒媳、孫笑了笑,最小的那個在看的孫,眼神赧。
一行人說說笑笑著進了宅,錢夫人環顧四周,問郭夫人:“怎麼住的地方這麼小?這好多空房子呢。”
那都是南遷的世家的家產,現在暫收朝廷所有。
郭夫人:“這是我們家從前在置辦的房產,方便進述職歇腳。我們家現在過來的人不多,不用住很大。”
這話看似解釋,實則一表明自家沒有侵吞朝廷的東西,二也是強調人不多,不會把舊世家那套搬來。
郭夫人這話,也不是說給錢夫人聽的,而是窈窈。
窈窈心里明白,趙家住這樣的宅子,還有一個緣故,那就是目前,沒人敢越過李府現在的規模。
窈窈和錢夫人的到來,自是讓宴席更為熱鬧。
還有不夫人,暗地里打起錢夫人的主意,李繕那邊不好走,和李搞好關系,還難麼?
尤其是們打聽到,當年在并州,李對待各世家,就是很寬和友善。
只是錢夫人也早有準備,遇到答不上的,寧可不說話,轉去和窈窈說話,晾著們,們的小心思被擋得徹底。
宴過半,眾人賞花,郭夫人去更完回來,順便去前堂吩咐了管事幾句,走過長廊,被一人攔下。
郭夫人想了好一會兒,才記起是自己一個遠房表妹,平日來往不切,不在此行邀里,兀自上門了。
郭夫人往前走,郭表妹跟著,笑道:“阿姐,聽說將軍厭惡世家,但是夫人,不是姓謝麼?”
點到窈窈,郭夫人這才慢下腳步:“你要做什麼?”
郭表妹趕說:“阿姐,謝家是舊世家,還把將軍得罪了。聽說大謝被薛家休了,那將軍會不會休了夫人,再娶……”
細品一下,這話語里,既有對李繕婚姻的打探,也有對窈窈的同。
郭夫人忽的笑了下,看來,并州舊部一個個和自己似的嚴,也想看誰會犯蠢,去挑釁窈窈。
畢竟,只要在并州待過,誰敢冒出這種想法,都得給自己一掌,省得忘了,唯一能勸李繕的是誰。
郭表妹看郭夫人意味不明的笑,尚沒明白,一個趙家男仆匆匆小跑過來,急得直氣。
郭夫人皺眉,越過郭表妹呵斥:“這麼莽撞做
什麼?”
男仆指著門口:“將軍、將軍……”
話音未落,一個高大英武的男子進門,他上還穿著一套甲,頗有些風塵仆仆,眉骨線條如雕塑,目若點漆,氣度卓絕,但渾的威嚴赫赫然,只一蹙眉,便是郭夫人都忍不住心驚跳,郭表妹更是深深低頭,不敢說看。
原來,那男仆不敢通報讓李繕等,直接領進來了。
郭夫人忙上前幾步:“將軍大安!”
李繕“嗯”了聲,六合烏皮靴越過二郭,郭夫人快步跟上,郭表妹趕慢趕追著郭夫人,只聽郭夫人問李繕:“將軍這是……”
李繕:“我來接人。”
宅小不夠他幾步,繞過長廊,雅致的**里擺著華胄蘭、白芍藥、牡丹,春花隨風搖曳,重重花后,窈窈正用一柄蠶蝶撲花團扇,遮住了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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