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宜拿起相框,盯著照片后面的山林看了很久,把照片翻倒在桌面上,起離開書房。
—
紀臨舟從公司離開已經是凌晨。
他沒讓徐易開車,自己開了車回家。
客廳里靜悄悄的,他在玄關換了鞋,應燈亮了,又被他摁滅。
他坐在客廳中間的沙發上了幾煙,起走到臺。
之前擺在那里的那盆蘭草被他昨晚手砸了。
今早他讓周姨把蘭草連帶著打碎的土和碎片一起理掉,但從家里離開去公司的路上,最終又讓司機把車折返回去,翻出了那株蘭草送到花店讓人重新養了起來。
涼的風從玻璃隙里刮進來,夾雜著細的雨。
京北最近一連好幾天都在下雨,時而又出太。
天氣怪得很。
紀臨舟低頭撥弄著打火機,他今晚原本沒打算回來,但又不太放心。
周姨電話里說方宜一整天都在房間,中間下來過兩次,一次問蘭草,一次去了他的書房。
紀臨舟在辦公室里調出來書房的監控,看見推開門進來,打開了他的電腦。
不久前的流加上這次的發燒,的影在監控畫面里都顯的消瘦許多。
紀臨舟看見了電腦屏幕上打出來的離婚協議書幾個字。
經過昨晚的一通爭吵,他并沒有到多意外。
打印機里兩張薄薄的紙出來,卻忽然坐在椅子上一不地盯著桌面看。
紀臨舟調了調鏡頭,也同樣看見了桌面上的那只相框。
是什麼時候放上去的他已經不大記得了,總之是那次回來后沒多久,在去江城找以前就已經放在書桌前有一段時間了。
辦公室的書桌上有一只同樣的相框,他已經習慣,以至于在剛才都沒發現是在看那只相框。
紀臨舟也看自己桌上的照片,拍的不算好,抓拍的照片。
拍照之前他還故意用手指在臉上蹭臟了一塊,之后說刪掉又沒有刪掉,還鬼使神差的打印了出來。
他很喜歡這張照片。
看起來有些呆,不怎麼聰明的樣子,很好欺負。
明明生氣他對著臺上的蘭草煙,但又不敢對他發脾氣,以為他不知道一樣藏起他的打火機。
紀臨舟想到三年前忽然從托斯卡納離開那次。
他被不打一聲招呼就放鴿子,心里多有些不悅,但卻還是主問方淮晝要了的電話給發過去短信。
從一開始去找,他就是想著要追求,想要跟談一場。
只是而已,結婚什麼的當時本沒有想。
結果人中途跑了,短信也石沉大海。
說不清是怎樣的心理,他當
天半夜就買了機票回國,去了京北,打算當面找說清楚。
至于說清楚到底是說什麼他也不知道。
于是打算就只問要不要跟自己談。
不管對方是會把自己當神經病還是怎麼也好,他都打算試試。
即使還沒完全清楚當時的心意,但腦海里想的卻是,中學時期那些談的人不也都是這樣的嗎?
尚且分不清什麼是什麼是喜歡,抑或是荷爾蒙作祟,但只想要跟那一個人談,不就是世俗意義上的。
他在這方面可能只是晚了些明白。
飛機落地京北,他立刻就去了方家打算找,但到的時候卻是參加母親的葬禮。
整個葬禮他全程都在,方世益還當他是因為跟方淮晝的關系才來。
這實在不是一個問人要不要跟他談的好時機,于是葬禮結束后,紀臨舟一個人開車打算離開。
車子經過墓園外,他從車窗里看見方宜一個人坐在路邊。
當時也在下雨,跟今晚很像的雨,細的雨。
神看上去很空白,臉上有淡淡的痕跡,像是眼淚,又有點像是雨吹上去的。
跟第一次在牛津看見的時候有點像。
他坐在車里看著,發現一不,好像是把自己當了什麼長在路邊的植一樣,只是發呆。
他從車里下來,考慮要不要在這種時刻趁虛而,上去給送一把傘,或者只是坐在邊跟一起發呆。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只是靠著車,一邊煙一邊跟著一起淋雨。
從小到大紀臨舟很有什麼強烈的緒起伏,他大部分時候對外界的知都是趨于一種近乎漠然的冷淡,旁觀而已。
那天也是旁觀,雨落在他上,跟煙霧一起吸肺腑里,他看著像長在路邊植一樣的方宜,也只是在旁觀。
雨滴砸落在車窗上,緩慢的,低沉的。
他有一搭沒一搭的煙,毫沒有意識到,有時候就是這樣,往往不經意的很多個瞬間,有些事就已經發生了變化。
比如他忽然不再想要只是跟談一場而已。
他想要更多,但更多是什麼,他沒有去想。
當時有更多的事等著他去做,紀懷風給他出的難題,他爸養在國外的私生子,寧絮的病,他剛跟人合作的公司即將上市。
他掐了煙,給方淮晝打過去電話。
等方淮晝的車開過來,把人接走。
他在雨里完最后一煙,一個人驅車離開了京北,再沒有出現在跟前。
第60章 離婚 除非我去死。
紀臨舟在客廳的沙發上睡了一晚, 一大早周姨從房間出來看見他嚇一跳才把人醒,問他怎麼睡這兒了。
紀臨舟沒說話,只摁了摁眉心, 聞到自己上很重的煙酒味道,起往樓上看了眼。
“太太還沒醒呢。”
周姨知道他在關心什麼,立刻開口說,
“昨晚送飯上去的時候在看書, 看著恢復了不, 再養養應該就好了。”
“嗯, 這幾天麻煩您了。”
紀臨舟開口說話,聲音沙啞的厲害。
過度的尼古丁和酒的浸染, 加上最近一連好幾天基本沒怎麼閉過眼,頭痛得厲害。
周姨看了看他, 嘆了口氣,想著自己一個外人本不該多說還是忍不住說了,
“您這幾天先等等, 冷靜點消了氣再好好道個歉,有什麼事是不能說的呢, 兩個人要一塊走那麼多年, 有些事該低頭還是得低頭。”
周姨原先就在紀家,負責照顧紀臨舟的起居,小時候見得多,大了以后其實也很接。
直到紀臨舟忽然結了婚,才把從港城調過來, 讓照顧方宜。
紀臨舟低頭看著沙發茶幾上的空酒杯,昨晚喝到后面他就直接睡了,原本是打算回酒店休息的, 但也沒走。
周姨說完,他沒作聲,只撐著額頭,過了會兒才站起拿起沙發上的外套,
“我先去公司了,有什麼事麻煩您看著點。”
周姨看他起還晃了下,明顯是酒還沒完全醒,臉也差,
“你這臉差的,先上樓沖個澡我給你煮碗醒酒湯,喝完再老王送你去公司。”
宿醉后確實頭暈,紀臨舟想了想,點了頭,
“行,你給王叔打個電話。”
他把手上的服放下,轉去樓上客房的浴室沖澡。
周姨看著他上樓離開,輕輕嘆了口氣轉給司機老王打了個電話讓過來接人,然后才去廚房煮醒酒湯。
—
方宜醒了從樓上下來,聽見一樓客廳里有點靜,走到島臺邊去喝水。
周姨以為是紀臨舟洗完澡下了樓,從廚房里出來,
“我順手煮個面,吃完再回公司?太太這會兒應該……”
話還沒說完,看到島臺邊站著的人是方宜,愣了愣,
“怎麼這麼早就醒了?”
方宜聽見說的話,加上客廳茶幾那邊還沒來得及收掉的酒和外套,心里已經多猜到了。
“嗯。”
點頭,往沙發那邊看了眼,沒有說話。
周姨往樓梯上看了看,有些擔心,怕兩人還沒冷靜下來這會兒到又要再吵起來,
“要不……”
樓梯那邊傳來腳步聲,紀臨舟沖完澡從樓上下來,顯然也一眼看見了島臺邊站著的人。
方宜聽見聲音,但沒轉頭,只對周姨講,
“廚房里火好像沒關。”
周姨愣了愣,也才想到鍋里還有煎蛋,立刻往廚房里去。
紀臨舟在樓梯上站了會兒,低頭系好袖口,走到沙發邊,拿起上面的黑西裝外套和手機,打算直接回公司。
“吃完飯再走吧。”
方宜開口,語氣很平靜,看著他的背影,
“周姨煮了你的份。”
紀臨舟停下腳步,轉過,看了看,點頭,
“好。”
他把外套又扔回到沙發上,但視線仍舊落在臉上。
這樣看比昨晚監控里看起來還要瘦一些,臉恢復了點,上有了,但很明顯還沒完全恢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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