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湘王的馬車遠去后,那白公子緩緩站直了,遙著他離開的方向駐足許久,不知在想些什麼。
對方只留下個背影,璇璣看不清他的表。
不過從二人剛才的對話來判斷,此人就是秦月白無疑了。
拽著眠的袖快步輕巧地走過去,抬手在對方肩膀上一拍。
“嘿!秦公子?”
“誰?”
秦月白大抵是太過出神,連這麼明顯的腳步聲都沒注意到,被嚇了一跳。
他迅速轉過來,目越過只到自己肩膀高的璇璣,率先一眼看到了眠,怔愣了一下,神有些錯愕。
“你……你是,眠國師!?”
眠的眉頭微不可見地一蹙,此番前來他和璇璣的真實份只有秦老知道,其他接頭的線人并不知。
秦月白常年待在東楚,在哪兒見過他也說不定。
但見他沒什麼反應,秦月白又遲疑地道:“抱歉,在下剛才可能唐突了,因常年定居東楚,故而覺得閣下的面容與東楚的眠國師好生相似,乍看還以為是同一個人。”
“敢問貴客尊姓,此番前來是……”
眠收斂神,淡聲道:“我們的確是特地從東楚而來,與秦氏藥鋪商議生意續約合同事宜的,可方便借一步說話?”
不知道淮湘王和秦月白接有什麼目的,但為防止附近有對方的眼線,他謹慎地沒有正面回答,只道出了雙方接頭的暗語。
聽到這話后,秦月白的臉有些許微妙的變化,眼神中多了不一樣的東西。
“此前家翁的確提到過有遠方貴客上門商議要事,只可惜他老人家幾日前不幸遭遇驚馬撞擊馬車,如今已不在人世,家中諸事現在由我代勞。”
“閣下既是來談生意的,可有攜帶約定信?”
璇璣聞言,趕拿出那塊特殊的聽雪閣黑令,在他眼前晃了晃。
秦月白瞥了一眼令牌,神倒是比剛才淡定平和許多,點點頭道:“兩位請隨我來吧。”
不多時,朱紅發黑的沉重大門被關上,在昏暗的天下像妖怪閉上了猙獰的盆之口,將獵吞下。
前院的氣氛格外慘淡,各的房梁和柱子上都掛滿了白綢,往來的丫鬟小廝們一素縞,垂著頭匆匆而過,面上沒有太多表。
秦宅占地很大,璇璣跟著他走了好幾分鐘,從前院走到后院,才終于有下人前來迎接他們。
“主。”
這幾人也穿著白素縞,作尋常護院打扮,但神面貌與前院的丫鬟小廝卻截然不同了。
神看起來有些悲戚,更多的卻是肅穆和沉靜。
璇璣注意到對方下盤扎實,腳步扎實沉穩,顯然是一群練家子。
秦月白簡單解釋道:“秦宅的前院與后院是分開的,前院的下人都是普通家丁,不知有關聽雪閣的任何,后院當值的人都是閣弟子。”
;“這是閣主專程派來與總閣聯絡的貴客。”隨后,秦月白介紹了他們的份,才又歉意地道,“對不住,想必城里的況你們來的一路上已經有所了解。”
“你們的份過于特殊,除了家翁以外再無人知曉計劃的全部細節,但他走得突然,我當時才回來不到兩日,還未能將此等要事全盤付于我。”
“加上城中,原本負責接引你們的紫令弟子遭到追捕,如今下落不明,故而沒能及時派出新的人去接引你們。”
幾人一邊說,一邊進屋坐下,很快有人端來了上好的熱茶。
眠點點頭,“我們大致也猜到了。”
秦月白臉舒緩了不,嘆道:“幸虧你們安然無恙抵達了這里,若是出了什麼岔子,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向閣主代。”
“另外,敢問二位該如何稱呼,此前從未在閣見過,想來應是閣主從外面尋來的援手,我原以為這麼重要的時候,閣主會親自回來坐鎮……”
秦月白略帶探究地看向眠,仍對他的份抱有疑。
能負責這麼重要的事,如果是聽雪閣近年來新納的高級弟子或者謀士門客,他不可能毫不知。
眠頓了頓,沒有掩蓋自己的真實份,“在下眠。”
秦月白聞言,眸有意料之中的了然,又有理之外的詫異。
“閣下果然是眠國師!此前在東楚做生意時,我也曾拜訪過太清觀一段時日,有幸聽過國師與諸位道長論道,對此印象深刻。”
“真沒想到,您這樣鼎鼎大名的能人,竟是聽雪閣的座上賓,閣主當真是瞞了我們許多事啊……不,該是怪我太久沒回來了。”
他長吁短嘆地慨著,起作揖行了一禮,主向眠敬了一杯茶,很是尊敬的樣子。
眠頷首,淺淺抿了一口茶,“秦主不必多禮,我已經不再是東楚國師,如今只是個尋常百姓,喚我的道號瀟湘子或名字都可。”
秦月白點點頭,打量了眠好一會兒,才終于忍不住把目移開,放到了被忽略已久的璇璣上。
“這位小公子又是?”
璇璣眨眨貓眼,不等開口回答,眠已經先一步道:“他是我的徒弟,一同前來助我辦事的,對外聲稱是東楚藥商家中的小公子,帶著護衛出門來歷練。”
他們本該對總閣的負責人毫無保留,可眠沒有任何猶豫地選擇了瞞璇璣的真實份。
無他,直覺而已。
“原來如此,不知小道長怎麼稱呼?”
“咳咳!”璇璣清了清嗓子,很是配合地道,“我俗家姓氏為金,道號絕絕子,主喊我絕絕子道長就行了!”
眠面無表地拿起茶杯繼續喝了一口,才忍住想扶額的沖。
秦月白的表有點一言難盡:“……絕、絕絕子道長?”
“嗯嗯!”
璇璣沖他一笑,出兩顆潔白小貝齒,點頭如搗蒜。
“好吧,這位絕絕子道長,請用茶。”
秦月白心底尋思,這位小道長的道號起得確實有點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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