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洗手臺前佝僂著背，極力忍著不發出聲音的爺爺，祝鳶心如刀絞。

一聲不吭地退回到病床邊。

不讓爺爺發現。

直到洗手間里的水流聲停下，聽到爺爺清嗓子的聲音，低頭含著淚，往杯子里倒水，“爺爺，我給你倒了點水記得喝，我先去一趟醫生辦公室。”

在眼淚奪眶而出之前，祝鳶疾步離開病房，沖進樓梯間里捂著抑著哭聲，整個人仿佛被空了力氣跌坐在地上。

那天晚上被人下藥，與眾人對峙都不曾覺得委屈，因為只想穩住陸家，只要不得罪陸家，祝家就會給爺爺治病。

可還是救不了爺爺。

怎麼辦，該怎麼辦？

祝朝欽說盛家可以輕而易舉化解祝家的困境。

盛聿之所以會幫，是因為陸懷湛臨終前的囑托，一次兩次他或許會出手，一旦越過底線，就變糾纏不清了。

盛聿是招惹不得的人，后果是什麼，不清楚，但令心生膽寒。

……

“朱老先生這兩天幾乎吃什麼東西都吐，我們給他輸了營養才能勉強維持他的力，但這不是長久的辦法。”

“他現在的這種況最好是盡快安排手。”

祝鳶坐在醫生辦公室里，十指絞著，“手功率高嗎？”

“我只能如實告訴你，百分之五十。”

祝鳶眼瞳，眼眶倏然發熱。

功率不高就意味著什麼很清楚。

張了張，嗓音發啞，“那如果……沒有手的話，我爺爺還能堅持多久？”

“之前保守估計是半年左右，但看朱老先生現在的況，只有不到三個月，這個況我已經跟您的父母說過了。”醫生神凝重。

“您說什麼？”祝鳶怔住。

醫生詫異，“你的父母沒告訴你嗎？”

祝鳶這一下全都明白了，難怪祝家要斷爺爺的醫藥費，原來他們早就咨詢過醫生，他們看到并不高的手功率，就更加堅定要放棄對爺爺的治療。

“祝小姐，我希你和你的家人好好考慮一下，早一點手功幾率就會更高，如果不想手的話，就好好陪陪老人家。”

祝鳶抬頭看了一眼天花板，眨了一下眼睛將眼淚憋回去，深吸一口氣，起對醫生鞠躬，“謝謝醫生，我很快就會給您答復。”

回到病房，爺爺已經睡著了。

祝鳶坐在床邊，看著已經瘦形的爺爺，自責自己的沒用。

離開病房后，祝鳶乘坐電梯到一樓大廳，走出電梯聽見窗戶那邊有個男人正在打電話。

“錢的事你放心吧，我已經借到了……是，我找的高利貸。”

祝鳶停下腳步。

那男人側對著，繼續說道：“我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能抵押，只有裴家錢莊能借我錢……只要我按時還錢就好了，先治病再說，其他的我會理。”

祝鳶咬了一下，裴家錢莊嗎？

待到祝鳶轉離開，男人余瞥見的背影，神凝重地將手機從耳邊移開，屏幕一片漆黑。

本沒有在通話中。

他收回視線，拿起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出去。

“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說了，剛才站在那聽了一會兒，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

電話那頭傳來人溫的聲音：“聽進去了。”

男人猶豫道：“裴家錢莊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那個小姑娘看著年紀不大，我們這樣……”

“我們怎麼樣？”人打斷他，聲音依舊溫，卻著淡淡的輕笑。

“我們引導去裴家錢莊，那不是把往火坑里推嗎？”

男人剛說完，人的警告聲隨之而來，“現在很缺錢，我們是在幫，怎麼可能會害？管好你自己的！”

……

祝鳶走出醫院，攔了一輛出租車。

沒有去裴家錢莊，而是前往盛氏財團。

然而半個小時以后，當祝鳶站在盛世財團的前臺，聽前臺說盛聿出差了。

祝鳶按捺住焦急的緒，問道：“那你知道他什麼時候回來嗎？”

那天陸懷湛的葬禮后，祝鳶就沒見過他，也沒有盛聿的聯系方式。

前臺書禮貌地搖頭，“不好意思士，總裁的行程安排我們并不清楚。”

當祝鳶走出大廳一籌莫展之際，聽見一道有些悉的聲音傳來——

“小嫂子！”

祝鳶茫然抬頭，站在風口對上原風野那雙含笑的眼眸，“還真是你，我以為看錯了呢。”

原風野邁著長走過來，“你怎麼在這？”

這里是盛氏財團的大樓，不是這里的員工也不在附近上班，怎麼看也不像是隨便溜達到這里來的。

祝鳶猶豫了一下，說：“我找盛聿。”

“啊，那太不巧了，聿哥出差了，得后天才回來。”

后天……

祝鳶心萬分焦急，明天就是最后的期限了，如果后天才能見到盛聿，再提借錢的事，萬一他不借，就沒時間了。

醫院不可能給寬限那麼多時間。

只好問原風野，“你能把他的電話號碼給我嗎？”

“這……”原風野有些為難，聿哥的私人號碼他可不敢隨便給，就算面前這個人是陸懷湛的未婚妻，那也不行。

看出他的為難，祝鳶也不好勉強，又問他：“那你能給他打個電話嗎？我有急事找他。”

原風野見十萬火急的，這麼漂亮的一個姑娘被到這個程度上，應該是很嚴重的事吧。

看在湛哥的面子上，他也必須幫這個忙呀。

他點了點頭，“行。”

原風野當著的面撥通盛聿的電話，幾秒鐘后他猛地打了個冷，才想起來現在M國是凌晨，盛聿還在睡覺呢！

驚擾聿哥的夢，他是不想活了！

他心里祈禱盛聿沒聽見，正要把電話給掛了，誰知手機里的嘟聲被一道低沉沙啞的嗓音替代：“什麼事？”

語氣中著不耐煩。

原風野當即覺得后脖子發涼，又轉頭看向側雙眼放的祝鳶，他只好著頭皮，說：“聿哥，不是我找您有事，是湛哥家的小嫂子。”

“誰？”

原風野心尖一，暗道糟糕。

他聽見電話那頭傳來打火機點火的聲音，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聿哥現在心很不爽。

大概是被這通電話吵醒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