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杪回津南不久后，手機收到了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稀奇。

私人手機號就沒收到過任何陌生短信，也真是難為對方能找到這個號碼，還發給。

從短信容不難看出發信人是方羽媽媽。

字里行間特意表示了費了好一番力氣，才從別人那里得知了這個手機號，思來想去做足了心里建設，這又才給歲杪發了這一通短信過來。

想邀請歲杪吃一頓飯。

為了向歲杪表示，幫追回那份財產的謝意。

歲杪盯著那條短信發呆。

就很奇怪，心里有些不舒服。

這條短信的容看起來就已經到一難以言喻的違和，方羽媽媽時隔三四個月才想起來要請吃這頓謝的飯，太人匪夷所思了。

按理來說，應該在這件事塵埃落定以后就表達謝呀。

拖到現在，塵埃都沒了，那也用不著特意吃什麼飯。

一通分析，歲杪覺得方羽媽媽應該是有第二層含義，說不定這頓飯是鴻門宴，說不定要在這頓飯局上提出什麼要求。

也可能是請求。

拋開七八糟的是非恩怨，歲杪可是記得清清楚楚，方羽媽媽罵周臣政的事。

現在回想起來，歲杪決定要生一個馬后炮的氣。

沒回那條消息。

晚上周臣政回來吃飯的時候，和杪杪提起，今天方羽去他們單位找他了。

歲杪下意識聯想到那條短信，立馬獻寶似的雙手奉上自己的手機，“哥哥，他媽媽給我發了這個，我覺得有些奇怪，就沒回。”

“杪杪做得很對。”周臣政接過手機。

周臣政本來就得罪了不人，現在不知道有多雙眼睛盯著他。

盡管方羽母子倆勉強算是他們曾經幫過的人，但時過境遷，誰也不知道這段時間，母子倆有沒有遇到什麼，心態有沒有發生什麼變化。

蛇還會咬一口農夫，何況在母子倆眼里，他手上還染著方志明的人命。

和杪杪待久了，周臣政下意識不太會去用惡意揣測別人，但他過往的職業經歷又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人有多扭曲險惡。

總歸，現在杪杪遇到事第一時間想到告訴他，著實讓他松了口氣。

周臣政大致掃了眼短信容，把手機擺到一邊，“方羽也是來說這件事的。”

“是因為我沒有回他媽媽的消息嗎？”

“嗯。”他抬眸看了眼孩悶悶的表，“怎麼了，杪杪。”

“不知道，說不上來。”搖頭，托腮，腮幫子鼓鼓的，看著眼前的飯菜也沒什麼胃口了。

“他們母子倆把原來的房子給賣了，折騰了幾個月，搬到了個小房子里，余下來的錢說是給方羽以后讀大學用。”

周臣政將方羽的話轉述出來，“這是他們母子倆的近況，杪杪沒必要因為沒回復他們消息而到郁悶，可以當做沒收到。”

“哪有那麼容易。”

歲杪一撅，“冷酷無的男人。”

不過聽完男人的解釋后，倒也是能理解方羽媽媽時隔這麼久才給發短信的事。

當然，找到私人手機號這種事，還是有些芥。

“那杪杪的想法是？”周臣政放下筷子，他屈指朝孩勾了勾，歲杪當即起坐到他上，細白的手臂環著他的脖頸，黏黏糊糊地喊了聲：“哥哥。”

“我聽著，杪杪說。”

“方羽是不是遇到了什麼困難？他媽媽把房子賣掉，說余下的錢給方羽讀書，那既然這樣當初把產捐了干什麼。”

嘟囔著，因為想不通，所以郁悶。

“要不，我還是回一下那條消息？”歲杪試探地問了句。

去看看，也就放心了。

母子倆是真心謝，那自然是皆大歡喜。

要是有其他的難言之要幫忙，也會盡可能地出援助之手。

不管怎麼說，方羽沒了爸爸，是很可憐的。

“杪杪想怎麼回，答應的邀約嗎？”

“可以嗎？”

“杪杪自己做決定就好。但是、”他話一頓，語調認真了些許，“杪杪要去的話，我會一起去。”

“那當然啦，畢竟這件事全程都是哥哥在心啊。”歲杪理所當然。

要是方羽母子倆只想謝的話，未免也太司馬昭之心了。

想害麼。

不過這麼一想，越發肯定了是方羽母子倆需要幫助。

如果想害，那沒必要請和周臣政一起吃飯。

有周臣政在，才不會傷。

于是，在保鏢先生的注視下，杪杪公主斟詞酌句地回復了方羽媽媽的那條消息。

**

當天。

歲杪穿了套不帶任何logo的杏套裝，連妝都沒化，涂了膏就打算出門了。

下樓看到在收拾背包的男人，湊過去問道：“哥哥，我今天有沒有看起來很普通？”

“杪杪今天想變得普通嗎？”周臣政反問。

“對啊，我要是穿得漂漂亮亮地過去，我怕方羽媽媽罵我。”

他媽媽攻擊力還是強的。

而且他們家經濟條件并不樂觀，那保持低調，也算得上一種善良。

“不會，杪杪每天都很漂亮，今天是另一種風格的漂亮。”

周臣政拎上裝有杪杪出門要用的東西的背包，走到玄關蹲下給杪杪換鞋。

“哦，對了，哥哥。”

歲杪忽然想起來。

男人仰頭看，示意往下說。

“到方羽家的時候，不可以蹲下來給我換鞋子，我自己換。”

“杪杪的肚子不方便麼不是。”

“可能會方羽媽媽景生。”歲杪還記得先前方羽媽媽說孕期的時候方志明對有多。

這要是讓想起來，估計又得指著周臣政罵。

想到這里，歲杪忽然有撂挑子不干的沖。

算了，就當是去看方羽吧。

孩子畢竟是無辜的。

“換拖鞋還是很容易的。”歲杪神氣地哼了聲，挽上男人手臂興沖沖地出發。

**

方羽媽媽失神地看著手機里的回信。

屋子里沒開燈，窗簾也拉得不風。

屏幕的亮打在臉上，將那張毫無生氣的臉照得有幾分可怖。

方羽從廚房出來，“啪嗒”一聲打開外面的燈，“媽，他們應該快來了吧，別看手機了，趕燒菜。”

“知道了，小羽，他人呢，還在臥室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