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按照傳統法式大餐的十三道流程展開。

侍應生先上了前菜，是一道茴香章魚沙律。

刀叉接餐盤，未發出一聲響。

岑淮予著眼前優雅進食的生，眼里的和窗外熠熠的夜一般。

明的、絢爛的、即將要迸發出煙火的。

江晴笙也抬眸，與他四目相對。

冬夜的溫熱，全部凝結于此刻的對視之中，灼灼燃燒。

岑淮予指了指面前這道茴香章魚沙律，笑著問：“笙笙，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什麼？”

岑淮予：“法國名廚Auguste Escoffier說，如果章魚沙律沒有茴香，就如一場沒有激的接吻，黯然無味。”

侍應生端上來兩例清淡的蔬菜湯。

江晴笙沒立馬喝，反而抿輕笑，回應岑淮予剛才的話——

“岑總，你不會想說，就像你沒有我一樣黯然無味吧？”

岑淮予拿刀叉的手一頓，帶點疑地偏了下頭，“有什麼問題嗎？”

“太有問題了。”江晴笙接話，“你不覺得這話很土嗎？還好你沒說出口。”

岑淮予：“......”

江晴笙又說：“按你這個比喻，那我們倆誰是茴香誰是章魚？我哪個都不想當。”

岑淮予被伶牙利的一同輸出懟得啞口無言。

他認輸，“我錯了，食不言寢不語，我再也不說話了。”

江晴笙挑眉一笑。

餐后，岑淮予吩咐侍應生把自己剛才買的草莓蛋糕帶過來。

江晴笙看著對面的男人為蛋糕上蠟燭，驚訝問道：“又沒人過生日，點什麼蠟燭？”

“給你許愿用的。”岑淮予說，“今天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

蠟燭點燃，岑淮予示意江晴笙許個愿。

樂池里的演奏聲沒停，悠揚旋律仍舊在繼續。

窗外的奢靡夜點點投進室，影在的側臉跳。

在岑淮予期許的目里，雙手合十，閉上眼。

許完愿后，和岑淮予對視一眼，默契地低下頭，一起吹滅了蠟燭。

侍應生過來幫忙切了蛋糕。

江晴笙怕胖，說要一小塊就好。

岑淮予遞給叉子，“嘗嘗看，還是記憶里的味道嗎？”

接過叉子，吃了一小口。

甜膩的油結合草莓的酸甜在舌尖化開，江晴笙臉上出滿足的笑容。

“還是我記憶里的味道誒。”

“那就好。”岑淮予也跟著笑了。

-

年夜的晚上，路況擁堵，岑淮予載著江晴笙來到科技館門口。

這個時間點還能對外開放，全依靠岑淮予的鈔能力。

江晴笙下了車，不解：“怎麼帶我來這兒？”

“進去看看。”

江晴笙跟上岑淮予的步伐。

讀大學的時候，有好幾次，江晴笙都說想和他一起來科技館。

當時溫城科技館出了好幾個網紅打卡項目，江晴笙一直興趣。

但那段時間，兩個人都很忙，時間上一直沖突，很難湊到一起。

再過一段時間，那幾個網紅小項目熱度褪去，無人問津后便被終止了。

江晴笙也徹底忘記了自己曾經想去科技館的念頭。

岑淮予大概也能猜想到，假如那時候他們一起去了，江晴笙會興致地拉住他，共那些有趣的小項目。

江晴笙在日常生活里一直擁有可的小趣。

那些天馬行空的幻想也曾在岑淮予冷漠的緒價值里消散過。

如今再回憶，也仍舊深深愧疚，無比抱歉。

江晴笙被岑淮予帶到科技館的頂樓。

岑淮予說：“我帶你去調試一個新項目。”

“新項目？”江晴笙眼珠子轉著，好奇打量著眼前的環境，“你現在都參與到科技領域了？”

岑淮予笑笑，沒說話。

江晴笙跟隨他的腳步，在作臺前駐足。

控臺上，江晴笙發現了一串岑淮予手寫的代碼：

【請輸我最的人的姓名。】

岑淮予湊近，在上面輸了“江晴笙”三個字。

江晴笙甚至都來不及反應，頂樓的穹頂驟然綻開一道道流轉的極。

綠、藍、，無數不同的帶從腳下的地平線頂部的星空倒涌。

真的好像置于極世界，又好像看了一場浪漫的流星雨。

“笙笙，往上看。”

在岑淮予的呼喚聲中，江晴笙抬頭，眼神在上空徘徊。

此刻的一道道痕變了三年前他們之間的生活碎片。

在海城第一次旅行時的合照，在云水雅苑的樓下一起散步的影子，游艇上岑淮予拍的江晴笙的背影......

在制作這個小驚喜時，岑淮予才開始懊悔自己曾經的不浪漫。

因為他記錄得太，導致他們存留下的碎片太。

江晴笙瑩亮的瞳孔被此刻五彩斑斕的籠罩，驚訝又驚艷。

畫面還在變換。

三年前的回憶結束，變了分開的三年里，岑淮予一次次飛往Y國，一次次隔著遙遠的距離拍下的江晴笙的背影。

一張張圖片，是一個個春夏秋冬的四季流轉。

江晴笙眼底染上震驚，有些不可思議地向岑淮予。

“你這三年，經常會去Y國？”

“偶爾。”岑淮予答得平靜，“不敢打擾你，只是遠遠地看上一眼。”

江晴笙心臟一陣波，一時無言，轉過頭去，接著看眼前的帶。

岑淮予往后退了點，打開已經充滿電的手機，在這片浩瀚星河之中，選擇了最優的構圖。

他著不遠的背景，溫地喊：

——“笙笙，回頭。”

江晴笙驀然回眸那一刻，畫面被定格。

是閃閃發的永恒瞬間。

“心留存”的項目依舊存在。

江晴笙著眼前這個和有幾分相似的虛擬人，有幾分詫異。

虛擬人見到岑淮予，還是如同往常那樣，用機械的聲音喊著：

“嗨，岑淮予，最近過得好嗎？”

岑淮予將眼神向邊的孩，會心地笑了。

“最近過得很好，你呢，過得好嗎？”

虛擬人缺乏系統的，也只會一些基礎的指令。

這句話的下文該回答什麼，虛擬人并不知道，只是一味的相同的話語。

可這一次，不再是機械的聲音，還是覆在他耳畔的真實又溫的聲。

——“我過得很好。”

岑淮予眼里突然熱熱的，好像有淚。

他模糊的視線里，只能看清眼前這個孩，鮮活生的，出現在他貧瘠的生命。

江晴笙看著他，勾笑了下，“現在，我不覺得突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