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k看著,嗓子啞了一點。
“我其實早就想說了!”
“從你一開始在M國那個畫室坐在角落里畫圖,我就開始想說!”
“可我那時候不知道你還沒從上一段里走出來!”
“后來你帶著苗苗回來,一邊跑項目一邊做設計,每天睡不夠四個小時,我想幫你,可你從來都沒給我機會!”
“再后來你開始好起來了,站在臺上,有人采訪你、寫你、推你,我一邊為你高興,一邊又覺得自己在你邊越來越小!”
“我怕你不需要我了!”
“可我后來想明白了!”
“我不是要你需要我!”
“我只是想你!”
屋里很安靜,他說得也不快,但每一句話都像在往心里放石頭。
抬起頭,對上他眼神。
“我不需要誰來替我解決問題!”輕聲說。
“我知道!”
“我也不會因為別人說了幾句就去依賴誰!”
“我也知道!”
垂眼看著杯子,過了好幾秒才開口。
“可我會想起你在我最忙的時候給我送粥!”
“我會在深夜看你發來的‘早點睡’,然后躺下!”
“我會在每一次想倒下的時候,想到你說‘我在你后’,然后再咬牙撐一會兒!”
Mark看著,一不。
“我不確定那是不是!”說。
“但我知道,我想你留下來!”
他走近一步,聲音比之前更低了。
“我不需要你現在就我!”
“我可以等!”
“我只要你不再把我當臨時的、可有可無的!”
安然嚨了,眼眶忽然有些發熱。
“我怕……”
“我知道你怕!”
“我怕我一旦依賴了你,你也會像他那樣,有一天說走就走!”
“我不會!”他斬釘截鐵。
“我不是他!”
“我不會把你的眼淚當作麻煩,也不會把你的弱當負擔!”
“你哭我會接著,你崩潰我會抱著!”
“你什麼都不用做,你只要繼續做你自己!”
“我在!”
安然看著他,眼淚終于掉了下來。
不再強撐。
放下杯子,手抱住了他。
沒說“我你”,也沒說“我答應你”。
只是用一個擁抱,把這幾年所有的防備、疲憊、恐懼、孤獨,慢慢給了這個一直站在后的人。
窗外的雨還在下。
可知道,已經不再是一個人了。
清晨六點,天未亮,沉得低,云層厚得像要塌下來。
傅衍慈站在一間封閉的地下審訊室,四周只有冷白的燈從頭頂投下,一圈圈白得刺眼。
他穿著一黑襯衫,扣子整齊,袖口卷起,手上戴著手套,干凈無,卻著一種迫。
胡金華跪在地上,頭發凌,眼神渙散,角的涎水已經不自覺地流出來,已經持續抖了十幾個小時,整個像被走了骨頭,靠墻角瑟瑟發抖。
“不要再問了……我說過了……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聲音嘶啞,語調斷裂,眼神里是徹底的崩潰和驚懼。
傅衍慈站在面前,眼神漠然地盯著。
他手上沒有帶任何械,可他這十幾個小時沒一下,僅靠著那張—那個曾經被譽為“龍國最年輕的頂尖心理分析師”的腦子,就把胡金華到了神崩潰的邊緣。
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問。
“你覺得你那天在傅家死得干凈嗎?”
“你怎麼引火的?那晚的煤油是你自己淋的,還是讓柳含煙潑的?”
“你知道你每晚夢里喊的是誰嗎?”
“你是不是在怕自己現在的下場,就是你當年想送給安然的?”
胡金華抱頭痛哭,里念著什麼,聲音低啞、斷續,像極了被剝了皮的野,剩下一副抖的骨架,連尖都沙啞了。
傅衍慈沒,蹲下靠近耳邊,低聲說:
“你還沒瘋,但很快了!”
“你知道為什麼我沒你一手指你就快瘋了嗎?”
“因為你心里知道,我全都知道!”
他輕輕地站起來,撣了撣袖子,整了整領口,那張臉冷靜得像一塊石頭。
門忽然被人從外面打開,是他的手下,眉頭皺,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句。
“出事了!”
他沒有回頭。
手下繼續道。
“柳含煙逃了。
在押送路上制造了一場車禍,殺了押送員,現在下落不明!”
傅衍慈慢慢轉。
“什麼時候的事?”
“不到兩個小時之前!”
“那現在呢?”
“我們的人追了一路,追到郊區就斷了。
有計劃,早有準備!”
他盯著墻上那道昏暗的,良久才低聲吐出一句。
“不打算逃!”
“是打算死前再拉人下水!”
“最恨的不是我!”
“是安然!”
那句話出口,空氣凝固了一瞬。
他的眼神猛地一沉,轉頭看向窗外漸亮的天。
又一道腳步聲匆匆跑進來,是另一個手下,拿著手機,臉張。
“傅先生,剛剛得到的消息—安然和Mark……訂婚了!”
一瞬間,他整個人像是被雷劈中,微微一僵,連睫都了一下。
手里的手機落在地,發出一聲脆響。
“什麼?”
手下低聲說。
“剛剛放出來的消息,兩邊親圈都已經確認過了,AR的高管群也已經收到預告,Mark送的是一枚他親手雕刻的戒指……現場在山間私宅,沒有請,但……他們訂婚了!”
傅衍慈沒有說話。
他低頭站著,雙手撐在桌邊,一不,像是那一瞬間渾都停住了,連大腦也失去了運轉的能力。
良久,他猛然笑了出來。
笑得很輕,幾乎沒有聲音。
然后笑聲越來越大,像是一場從腔深被強行撕.裂出來的譏諷。
“哈哈哈……”
“訂婚了?”
“……訂婚了?”
他的眼睛紅了,角著,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我花了四年,清了邊所有的雷!”
“我熬過了最恨我的時候,我在發布會后一個人站在樓下看了一整夜的燈!”
“我沒有一頭發,我甚至連一句‘你回來’都不敢說!”
“可,還是訂婚了?”
“真的……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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