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的,像是一匹野馬,滿是刺。
他說喜歡的時候,冷著臉說。
“你是看我現在有點名氣了吧?”
他說不是。
還是不信。
習慣了被利用,習慣了懷疑,習慣了所有靠近都是有所圖。
所以拒絕,冷漠,疏遠。
可他從沒怪過。
他不是不想靠近,只是他知道—需要的不是另一個扶的人,而是一個不推倒下的人。
有的戰場,而他,只想在戰場外站著,隨時準備接住哪怕一次的崩潰。
可一次都沒崩。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等多久。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頭。
但他愿意一直站著。
清晨五點,天邊的云層泛出微弱的。
安然泡了一杯咖啡,坐在客廳一角翻資料。
桌上的文件已經被翻得起皺,筆記本上是昨晚寫下的一段話:
【安然不是一個名字,是一場路!】
【是從夜里一點走到天亮,從全網嘲諷走到掌聲雷,從被放棄的走到自我全!】
寫下這段話的時候,心里一點波瀾都沒有。
終于能說自己,不再為誰活。
不是傅衍慈,也不是,也不是公眾眼里的“榜樣”。
只是自己。
獨立,不等于完。
堅強,不等于沒有疼。
依舊會哭,會怕,會累,會偶爾想起那些曾錯付過的。
但也知道,再不會為了誰,把自己拆碎了。
終于懂得,長不是變得多耀眼。
而是,在再難的時刻里,也能穩住自己的心,不、不慌、不求救。
寫完最后一行字,合上筆記本,起去房間看了看苗苗。
孩子睡得香,角還翹著,小小的胳膊搭在被子外頭。
輕輕掖好,親了親他的額頭,然后走出房間,開始準備新一天的生活。
不論今天風多大,都準備好了。
是安然。
不再回頭。
夜沉沉,郊區的一廢棄廠房深,燈昏黃,墻皮剝落,空氣中彌漫著與舊機油脂的味道。
胡金華坐在一張老式木椅上,桌上攤著幾份剛整理出來的假賬記錄和未發出去的“舉報信”,臉上的表卻是一貫的得意和殘忍。
“不是剛在發布會上高高站著嘛!”
胡金華咬著牙,煙在指間燒得只剩一截。
“等我們再放出這批賬單,的‘獨立’招牌就徹底砸了!”
柳含煙站在窗邊,形纖細,穿著的黑套,化著致的妝,涂得紅得發亮,眼神卻冷得像刀。
沒有回頭,只淡淡開口。
“越不回應,就越容易被帶節奏!”
“這次以為自己贏了,其實不過是我們還沒出第二張牌!”胡金華笑出聲,出牙齒,像是一條蹲伏在暗的毒蛇。
“你放心,現在正站在臺上給別人當榜樣,越高,摔得越響!”
柳含煙緩緩轉,走到桌邊,拿起一份文件看了一眼。
“這些資料夠嗎?一旦反擊,我們就沒第二次機會!”
“放心!”
胡金華低聲道。
“我們這批資料,是當年在M國用來申請資金時簽過的舊賬,雖然沒真正違規,但只要拿去渲染幾句‘資金來源不明’,就得層皮!”
“怕臟,我們就偏偏要把拖到最臟的地方!”
柳含煙瞇了瞇眼睛,慢慢吐出一句。
“我最不了的,是一副‘我不爭,我也贏了’的樣子!”
“傅衍慈也好,AR也好,那本來都是我的!”
胡金華瞥了一眼。
“你這幾年太急了!”
“我不急!”柳含煙冷笑。
“是太慢了!”
正說著,外頭有人慌張沖進來,臉慘白,手上還帶著沒洗干凈的油漬。
“出事了!”
胡金華猛地坐直。
“什麼事?”
“廠房……廠房被突襲了!我們在郊區設的那個流轉運點,剛剛被掃了,倉庫全查封了,賬本也被帶走了!”
“怎麼可能?!”
胡金華眼神一變,猛地拍桌。
“不是說還有兩天才手的嗎?不是說警察還沒鎖定線索?”
“是臨時變!有人匿名舉報了我們,還附上了路線圖、人員名單和資金記錄!我們……我們來不及清場了!”
柳含煙臉也變了。
“現在怎麼辦?”
那人低聲問。
“要不要撤?”
胡金華站起來,狠狠踩滅腳邊的煙頭。
“撤,馬上走地道!”
“東西不要了?”
“人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胡金華吼了一句。
“你還不明白嗎?
這是沖著我們母倆來的,他們不是想查賬,是要斷我們所有的路!”
柳含煙站在原地沒,臉冷如霜,眼神卻一瞬不瞬盯著面前那疊資料。
“我不走!”
胡金華猛地回頭。
“你說什麼?”
“我說,我不走!”
柳含煙咬牙,一字一頓。
“你想逃你逃,我要留下來!”
“你瘋了?”
胡金華瞪大了眼。
“你以為他們會放過你?”
“我恨!”
柳含煙的聲音低下來,像是從嚨里出來的。
“你知道嗎?
我做夢都在想,那天在傅衍慈面前低著頭哭的時候,我在外面聽見了!”
“哭得那麼卑微,他卻還舍不得讓走!”
“那天我才知道,哪怕我已經是傅太太候選人,他心里還是只有!”
胡金華皺著眉,聲音低沉。
“所以你現在要留下來報復?”
“對!”
柳含煙笑了,笑得諷刺。
“拿走了傅家的全部。
那個家、那個男人、那個名字,都應該是我的!”
“贏得太容易了!”
胡金華心里一震,許久才開口。
“煙煙,已經不是我們能的人了!”
“你看不出來嗎?連傅衍慈都在護著!”
柳含煙咬著牙,眼圈泛紅,卻倔強得可怕。
“傅家的,應該是我!”
“算什麼?”
“一個沒背景沒出的人,憑什麼站到今天?”
“我不服,我恨—恨明明什麼都不說,卻能贏!”
胡金華深吸一口氣,聲音陡然低。
“你再不走,我們母倆就真沒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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