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霍淵喚來謝長晏。

兄弟倆對坐在院子里飲酒。

謝長晏心中難過。

他曾無比羨慕這個好兄弟，羨慕他有自己求而不得的專。

他分明看得出，阿淵對沈初梨的深骨髓......可命運弄人，如今兩人撞上生死劫，阿淵只能盡力安排好妻兒。

謝長晏長嘆一聲，抱著兩壇酒走近時，見霍淵已在石桌邊自斟自酌，空酒壇歪在腳邊。

“軍營不去了？”謝長晏坐下問。

霍淵仰頭飲盡杯中酒，抬眼道：“該代的都代了，他們會聽阿梨的。”

謝長晏知道，阿淵連虎符都給了沈初梨。

那是他兵權的象征，相當于他的全部！

斟酌片刻，謝長晏開口：“是兄弟就別瞞我，你現在到底什麼況？”

霍淵正倒酒。

聞言，舉杯的手頓了頓，淡笑開口：“你來，正是為此事。”

說著，他扯開襟，出膛。

謝長晏一看，薄薄的皮下，紫紅線如毒蛇般蜿蜒，正朝著心臟蔓延，目驚心！

“這蠱蟲竟如此厲害？”謝長晏難以置信。

霍淵倚著石桌，月勾勒出他英的廓，笑意里盡是無奈：

“這蠱能控人心，病發時本王甚至連阿梨都認不得。長晏，本王怕傷著......”

謝長晏又斟一杯酒，忽的見霍淵起，朝自己抱拳行禮。

他手中酒一抖，險些灑出，慌忙扶住對方胳膊急道：

“阿淵，使不得！你我兄弟，何須行此大禮？有事直說，我定當為你兩肋刀！”

霍淵卻未直起子，聲音低啞：

“阿梨已與沈家斷親。縱有兵權家財，終究是子。灼兒、澄澄尚，還有腹中胎兒......長晏，本王求你日后多照拂他們母子。京中唯有謝家能擔此任......看在你我兄弟一場！”

這話，謝長晏可不聽！

他瞪著眼道：“阿淵，你明知我向來不靠譜，還敢把妻兒托付給我？再說......你說走就走，沈初梨怎麼辦？腹中孩子怎麼辦？”

霍淵垂眸凝視酒杯，角扯出極淡的笑：

“本王總哄阿梨說會好起來......可天命難測，本王只盼心懷希，懷著孩子，若沒了盼頭，子便垮了。”

畢竟，他們還有一個未出世的孩子。

他唯有在還清醒的時候，拼盡全力為妻兒籌謀。

謝長晏聽罷，心中愈發酸。

他斂去平日的玩世不恭，鄭重抱拳：

“阿淵，給我！”

頓了頓，又道，“別灰心！說不定還有轉機.....沈初梨和孩子需要你，大晉百姓和我......也需要你！”

霍淵拍了拍他肩，“好。”

謝長晏又灌了兩杯酒，這才起告辭。

臨走前，他回頭深深看了霍淵一眼——

原以為自己已是世間最苦哈哈之人了，如今與阿淵相較，竟連苦都顯得輕了！

他驟然想起溫胭，最近在京城好像看到了。

可追上去時，人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懷疑溫胭已回京城，只是不愿與他相見。

又或者，是陸今野那臭小子將人藏了起來？

那晚的事，謝長晏懊悔的。

若再見到，一定好好和表明心意。

這次，他絕不再錯過！

-

沈初梨醒來時，天剛亮。

翻向枕邊，到一片涼意——霍淵不在！

心下猛地一抖，來不及披外，赤腳沖出門，在院子秋千旁尋到他。

他剛服下藥，抬眼看見，仍如從前那般，朝張開雙臂。

沈初梨下緒，笑著走過去。

坐在他上，將臉埋進他懷里，“你和孩子們說要去邊關了？”

霍淵輕輕嗯了一聲。

本想和阿梨說說孩子們的事，剛要開口，口忽的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沈初梨著他額上冷汗，心中驀地一。

知道他蠱毒又發作了......

立刻扣住他腕脈診查，出銀針迅速扎他口：

“好點了嗎？”

不知過了多久，他劇烈起伏的膛漸漸平息。

輕輕抱住他：“霍淵，我們去海邊好不好？阿姐說，對著日出許愿，大海會聽見......”

他把自己關在書房太久了！

知道，他是怕看見他痛苦的模樣。

正因知道，從不敢輕易推開那扇門......

兩人來到了海邊。

水拍打礁石，發出細碎聲響。

沈初梨赤腳踩在沙灘上，任由霍淵牽著追逐退的浪。

日落時分，兩人并肩而坐，看遠云層染，仿佛要將這最后的溫暖刻進骨。

月下，仰頭看著這個深的男人，他的面容依舊英俊，是最的模樣。

蜷在他懷里，迷迷糊糊他：

“霍淵。”

“我在。”

“日出還有多久？”

“快了。”

第一縷刺破云層時，金浪漫過整片海面。

沈初梨了眼睛，剛抬眼，就看到日出。

興地晃他的手：“霍淵你看，太升起來了，真！”

側寂靜無聲。

晃他肩膀的手驟然僵：

“霍淵......你怎麼了......”

“霍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