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什麼！”

盛老爺子猛地用拐杖了一下地面，臉陡然一變，厲聲道：“家里人都在擔心你，一大清早就過來了。你倒好，一句解釋也沒有，為什麼和慕白打起來？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盛聿明面孔森冷鷙，低頭不語。

他拼命去夠椅，可礙于老爺子的訓斥，周圍沒有一個人敢搭腔。

溫婉虹還特意護著姜蕓，往后退了兩步。

當然擔心盛聿明，他可是盛家的財神爺，但兒媳婦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容小覷，同樣是寶貝。

眾人僵持之際，剛剛去洗水果的小秦醫師進來了。

見狀，挽了挽耳邊的碎發，和大家打了個招呼。

放下水果，就看到盛聿明想要下床，眉峰一蹙，擔憂道：“盛總，您是需要上洗手間嗎？我去護工來。”

盛聿明沉聲：“不用。我只是要出院，麻煩你把椅推過來。”

小秦醫師走過去，見盛家人都無于衷，沒敢手。

“聿明，你傷了，就該休息。這麼胡鬧，之前的復健不都白費了嗎？”盛明胭開了口，“念念就在家里休息。熬著陪了你一整晚，你也該諒諒。”

聽到黎念的名字，盛聿明的眉峰稍微展開些許，但神經卻半點不能放松。

盛明胭注意到了小秦醫師，特意提到：“小秦醫師知道你康復的進度，要不要問問，你現在出院有沒有影響？”

小秦醫師驚愕地抬頭，連連擺手：“出不出院，還是需要問過理外傷的主治醫生。我做不了數的。”

“……”盛聿明也掃了小秦醫師一眼。

隨后，他重新躺好，蓋上了被子。

閉目養神之前，他幽幽開口：“醫院不是只躺著我一個。你們去看看慕白吧。他估計比我傷得更重一些。”

“嗯。”盛老爺子長嘆一口氣，“你給我好好躺著，我們去去就回。別耍花招，別想溜出去。”

老爺子走之前把盛聿明的手機也沒收了，防止他又使喚鄭毅。

那個可憐的家伙，最近跟著盛聿明連軸轉，也快要累瘋了。

盛家人都出了病房。

等電梯的時候，姜蕓突然開口：“要不然，我自己去做檢查吧。阿姨，您一起去季副總那邊看看。做完檢查，我在候診區等您。”

“好好好。我陪著過去看看，應該的。小蕓啊，你一個人行不行的，要不要個護工？”溫婉虹有些擔心。

姜蕓莞爾：“都來了那麼多回，只是檢查而已。”

于是，姜蕓目送他們進了上行的電梯，而則坐電梯，去了停車場。

太久沒有親自開車，還有些張。

翻開手機，找出聯系人，發了消息：

【在哪？要幫忙嗎？】

……

病房里。

盛聿明盯著小秦醫師的長馬尾看了好一會，垂下眼眸，不聲道：“開車來的嗎？”

“是。”

“送我去個地方。”

盛聿明再度掀開被子，對著椅的位置朝小秦醫師抬了抬下。

小秦醫師猶豫片刻。

盛聿明直直地看向，問道：“他們為什麼認為你負責我的康復？”

“昨晚，我等在手室外面，打了照面。”小秦醫師一邊回答，一邊已經把椅推到他面前，“我想盛總或許不想告訴家人關于心理治療的事。”

盛聿明抓住椅，普通款式，和他的高量并不完全相配，從床上挪過去，需要很大的勁頭。

他用盡氣力，毫不顧忌形象，臉蛋漲得通紅，姿勢狼狽地換了過去。

來不及換服，他只在上搭了一條厚毯子，就催促道：“快點！”

小秦醫師立刻推著椅離開，趕在電梯門合上前，了進去。

盛聿明上午咳，暈倒，氣不足，臉相當難看，沒進搶救室，但也讓好幾個專家醫生一同會診，著實折騰了一陣。

此刻，他面憔悴，頭發也是糟糟，簡直毫無形象。

電梯里人很多，轉不過，盛聿明幾度言又止。

等到上了小秦醫師的車，他才開口：“能把手機借給我一下嗎？”

“好。”小秦醫師倒是很好說話，遞過手機，順帶解開了鎖。

盛聿明說著謝謝，低頭迅速撥打電話。

數字記得很牢。

聽筒里傳出嘟嘟忙音。

盛聿明一連打了很多遍，直到車子駛盛家老宅的小區，他才作罷。

他將手機遞回去，匆匆一瞥，在后視鏡里看到自己凌的發型，頓時擰眉。

在車里的最后幾分鐘，他努力平翹起的發梢，一下自己的臉頰，是在發白的底上，出了一。

車子停下時，天空已經飄起了小雨。

小秦醫師想送他進去，他婉拒。

“改天我再單獨謝你，這里是我父親的房子，不太方便招待你。”盛聿明微微頷首，再多一次說謝謝。

小秦醫師本想說至替他撐個傘，但盛聿明已經朝著家門推過去了。

屋里很快有個家政阿姨跑出來，替盛聿明打開了傘。

小秦醫師等了片刻，看到他們進了家門，才在細雨蒙蒙中，重新坐進車子。

雨水打了的馬尾辮，的發尾在脖頸間，十分難，一把扯松了皮筋。

放在副駕駛座的手機響了。

一串數字，是盛聿明撥打出去的號碼。

接起來，勾起一抹笑：“您好。剛才盛總手機沒帶，用我的手機打的。我剛送他回家，外面下雨，在換服……”

“好的好的。您是小秦醫師吧？謝謝您啊，我現在給老宅打電話。多謝您送盛總回去。”

電話很快被掛斷。

小秦微微一怔，嘖道：鄭助理？

發汽車，就在盛家老宅門口兜了個圈，幾乎著盛家的圍墻離開。

居然只是個助理的號碼！

一腳踩下了油門。

……

老宅里，孫姨將盛聿明接進家里，就開始絮叨：

“外頭下雨了，您怎麼還自己回來了？服也不披一件，要是著涼了怎麼辦？哎呀，臉怎麼被打這樣了！季家的大爺脾氣也太暴躁了，您平時對他多好呀，有什麼東西，寧愿自己沒有，也想著他這份……”

盛聿明一邊躲閃著孫姨的浴巾襲，一邊眼睛在家里四逡巡。

玄關可以看到黎念的手套和圍巾，皺一團沒有來得及收拾，人應該沒有出去。

他的心落下一半。

趕得有些急，緒激，嗓音低啞：“孫姨，念念……”

“回房休息了吧？我說給做點早餐，說吃過了，估計又是路邊攤。本來想中午給煲點湯，但該是想去看你的，我就打算晚上做了……”

叮鈴鈴！

老宅電話響起。

平時都是管家的工作，這會只能依靠孫姨了。

顧不上和盛聿明多說，趕小跑著去接電話。

盛聿明終于能往黎念的房間過去了。

咚咚！

他相當克制地敲了敲門，盡管接下來的作是直接擰開門把手，一刻都沒有遲疑。

“念念。”

盛聿明的聲線啞到不行，推門的時候，落下的心又懸了起來。

房間里一片漆黑，沒有開燈，窗簾也拉的很好。

他往里推了推椅，劣質的便宜貨，發出吱嘎的聲音，像是生銹的骨頭，連路過都遭人嫌棄。

“……念念。”

他又喊了一聲，眼睛也逐漸適應了黑暗，看出床鋪平平整整，禿禿一片。

人……不在。

啪的一下，燈就亮了。

床沒有被睡過，書桌上所有的東西都在，滿滿當當。

反正沒有人在，他推椅的作大了不，直接打開了帽間，里面也是很滿，看不出了什麼。

立在下層柜子里的行李箱也還在，是和他相同的款式。

看上去什麼都沒有，又覺得了些什麼。

盛聿明在房間里轉了好幾圈。

一把拉開厚重的窗簾，躲開卷起的簾布時，他的余瞥見大床的床被掀開了。

他下意識屏住了呼吸，推著椅過去，艱難地彎下腰，往床底看了一圈。

什麼都沒有看見。

不甘心，又繞著床走了一圈，再低頭，才是一無所獲。

“孫姨！”盛聿明的聲音抬高了八度，急切地推著椅出去，一邊推，一邊問，“念念的床底下，你打掃過嗎？最近一次清理是什麼時候？”

“沒，沒有啊！的房間，一向都是自己收拾好的。我最近都沒顧上呢。是不是臟了？我來收拾下……”

孫姨剛掛了電話，急匆匆就跑過來了。

盛聿明聽到前面半句，臉一下子變得黢黑，差點將孫姨撞開，就往大門走去。

孫姨都看愣了，撓撓頭道：“盛總，您要去哪里啊？老爺子怎麼說您是跑出來的？你得回醫院啊！”

“不準進黎念的房間，什麼東西都不準！”

盛聿明走到門口，猛地回頭，又低吼了一句。

孫姨嚇得一個激靈，張地半天沒回過神。

等追到門口時，看到鄭毅已經開車回家，正給盛總扶到車里呢。

連忙拍著脯，嚇死了嚇死了，到底怎麼了呀？

該不會又和念念吵架了吧？

孫姨趕去敲黎念的門，一打開，早就沒人了。

鄭毅開著車，不敢對后排的盛聿明說一個字。

他拿了自己的手機，一直在打電話。

但對方明顯已經關機了。

回到公寓樓，盛聿明沒有推鄭毅將自己扶到椅上的幫忙，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家。

咔噠！

指紋鎖打開。

家里同樣沒有亮燈，沒有開窗，沉沉的雨天，沒有半點生氣。

廚房沒人，主臥沒人，客臥沒人。

書房沒人，但……黑胡桃木的書桌上，擺了那枚藍寶石婚戒。

盛聿明的心，徹底涼了。

……

高鐵站前廣場。

姜蕓看了一眼抱著雙肩包，坐在副駕駛位上的黎念，看到心低落，好心道：“包要不要放在后面，有段路程呢，睡一覺吧。”

黎念搖了搖頭：“不用了。這是我媽媽的背包，我背著它來的盛家……”

走的時候，也該是背著走的。

眼睛有點酸疼，吸了吸鼻子，勉強了個笑容，回看姜蕓：“謝謝你。”

姜蕓莞爾：“你救過我，我說過欠你一個人。現在想去墨，已經封路了，本進不去。我朋友劇組在周邊村落取景，你坐他們的車過去，沒人查的到。不然，你前腳上火車，后腳盛總就知道消息了。”

“……”黎念不好意思地垂下頭，“我沒想那麼多。”

“你沒懷孕吧？”姜蕓好奇地盯著黎念的小腹。

黎念的臉瞬間變得緋紅，拼命搖著頭，連連說：“沒有沒有。”

姜蕓還有些惋惜：“可惜了！帶球跑的戲碼，演不了。不過，還是祝你一路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