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靜安寫筆記的時候神尤其專注,他側頭看,隔會兒手把的筆搶走丟到一邊,再把人抱來自己上。
靜安不滿,“今天必須看完二十頁。”
沈西淮親,故意不給,過會兒笑了起來,“你到底想干嘛”
他也笑,把臉扳過來,“《Blue Chicago》,還記得在上面寫了什麼筆記”
靜安知道他看過了,故意作出思考狀,“就一些名詞解釋吧。”
“還有呢”
“段落理解。”
“還有”
“還有……”靜安捧住沈西淮的臉,表一正,“我在想你呀。”
沈西淮滿意了,“怎麼想”
靜安笑出聲來,還沒遇到過這樣的問題。
“就那麼想啊,想你在做什麼,可能在圖書館拼模型,可能在認真地開車,”低頭捉起他的手,“想你的手怎麼那麼好看……”
說著不好意思地笑了,“還有你的聲音,你走在人群最后,話不多,可是聊天的時候又不會落單。你對誰都很有禮貌,跟朋友在一起也會用英文臟詞罵那些不夠合理的政策。”
這些話換作以前是很難說出口的,可現在面對沈西淮,靜安恨不得多說一點。
笑著看他,“還會想,怎麼會有人越看越好看呢……”
沈西淮定定看著,直看進眼睛里。
他眼神那樣直接,靜安最終敗下陣來,想要起走開,又被撈回去。
半小時后回到床上,靜安手里拿著日記本,翻到其中一頁,仍然讓沈西淮念給聽。
沈西淮看那上頭短短一行,“今天搞清楚了一個理題型,謝同桌給我講了兩遍。”
靜安又往后翻,沈西淮一一照著念。
“同桌很努力,我要繼續向他學習。”
“同桌又考了第一,我是考不上了。”
“下課時跟同桌聊了幾句閑話,不過他不怎麼看電影,也不怎麼喜歡聽音樂,那就繼續聽英語聽力吧。”
沈西淮明白了陶靜安的目的,將日記本一合,不笑了。他已經對鄭暮瀟消除了誤解,但顯然陶靜安想跟他解釋得清楚一些。
“以前在學習上他幫了我很多,我一直很謝他,他媽媽人也很好,住院的時候我去看過幾回,就絡起來了。”
靜安沒有多說,笑著問他:“你們總是一起上新聞,你是不是覺得煩”
沈西淮其實不怎麼關心,總是曲解事實,好比說鄭暮瀟跟千吉游戲的項目是從手里搶走的,事實上沒有合作的意向,只是他跟老同學私底下吃了一頓飯而已。類似的報道還有很多,他記不太清。
“有一點,”他忽然笑了,“比較煩的是以前總考不過他。”
靜安好奇要問細節,他又不肯說了,只一心去忙別的。
但靜安總算在假期前最后一晚睡了一個好覺,沈西淮送去公司,上車才注意到車里那一行用口紅寫的字,看完忍不住笑了,問他要不要掉,他說不用,留著就好。
車里備著一箱檸檬水,靜安看著沒說話,只下車前拿了一瓶帶上。人已經下了車,又忍不住折返回去,耽誤幾分鐘才走。
上樓前在路邊買了最新一期《Listening》,又去對面給辦公室所有同事帶了咖啡。
最后一周過得很快,Demy給組織歡送會,Paige喝了個爛醉如泥,揚言隔天就去向Demy提辭職報告。然而真正提辭職報告的另有其人,只是暫時還沒人知道。
微本已經在準備年終大會,靜安只拿年終,大會來不及參加。年底忙,外出辦公的占了一大半,等下班時間一過,只一人站在工位前收拾東西。
舊日歷還在桌上,猶豫要不要留著,視線落到旁邊那張紙條上的數字,1625……
先前跟小路他們一起吃飯,小路強調他們第一次面實在太巧,這兩天才明白過來,愈發懊悔先前沒聽明白他們的種種暗示……
正思考著,旁邊有人敲了下隔板,是Demy。
“收拾好了”
靜安將日歷和紙條一并收了起來,“差不多了。”
“正好要去見客戶,捎你一段。”
靜安沒拒絕,跟著Demy一起下到停車場。
車里放著音樂,還是那首《Angel Baby》,靜安想了想問:“你很喜歡這首歌”
“不喜歡。”
這個答案令人意外,可放在Demy上似乎又合合理。
靜安沒說話,片刻后聽見Demy開口:“以前我爸媽在家里打架的時候,我會躲去隔壁鄰居家。是個墨西哥人,做導演的,拍一部賠一部,欠了一屁債。他家里有很多酒,也有很多碟,他喜歡楊德昌,每周都要看那部牯嶺街,后來我們形了默契,只要我一躲去他家,他就放這部。我以為這首歌是原唱,后來看了馬丁·斯科塞斯的《下班后》,才知道不是。”
“不喜歡為什麼要聽呢”
這首歌顯然會給他帶來不好的回憶。
“以前我聽,是為了提醒我自己得拼命賺錢,然后把錢丟給我父母,現在再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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