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沒有任何一個人有開口和他說話的意思。
徐肅年一向有自知之明,知道他們在這時候一定不想理會自己,但不知為何,還是下意識地往前跟了幾步。
走在后面的盛淙,察覺到了后的靜,停住腳步轉,看向徐肅年時,俊朗的眉頭還皺著。
兩人年紀相仿,這些年又同在大理寺為。
對于盛淙來說,徐肅年既是他的上峰,又是他未來的妹夫,兩人之間不說關系有多親近,至也能算是點頭之。
他對徐肅年一向溫和守禮,這還是第一次對他冷下臉,聲音里好像帶著冰碴子,“侯爺留步。”
只看盛喬那個天真跳的子,就能想象到家里人到底是有多寵他。
盛淙此時的態度徐肅年并不意外,更不會生氣,多一個人寵著阿喬,那是他最樂意看到的事。
也正是知道阿喬寵,盛家人知曉他欺瞞阿喬之后,恐怕第一反應就是要強行斷掉這樁婚事。
阿喬生氣可以慢慢哄,總有一日能哄好。
可若是這婚事退了,挽回的機會就基本聊勝于無。
面對盛喬時,徐肅年多有些手足無措,而此時面對盛淙,他則早有準備。
只不過面上不能表現出來。
徐肅年停在盛淙跟前,然后毫不心虛地看向他,眸里皆是坦。
“三郎君,你我共事這些年,我的為人你最清楚。”
此話一出,盛淙將要轉的作果然頓了頓。
徐肅年見針地之以容,“我知道這次是我不對,我不該騙阿喬,但你要相信,我起先真的不知是盛家小娘子。”
盛淙先把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問了出來,“你和阿喬,到底是怎麼遇
上的。”
徐肅年老實回答:“令妹離京那日,我正好奉陛下之命將要前往州,又不想大張旗鼓打草驚蛇,這才換了個低調的份。不料盛小娘子也在那巷子經過,錯上了我的馬車。”
“但我當時真的不知是誰,只想著借份低調離開京城,誰知竟一路同行到了州。”
半真半假的話最容易讓人相信,盛淙聽了果真沒有懷疑,只冷聲道:“你當時不知的份,我信。你想要瞞自己的欽差之名,我也能理解。可如今你們已經關系如此親近,你又何必一直騙?阿喬子單純,最討厭旁人騙了。”
徐肅年聞言沒說話,半晌才苦笑著搖了搖頭,“我怎愿騙?三郎君,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有苦衷的。”
“你能有什麼苦衷?”盛淙的語氣,幾乎和那天盛喬的如初一轍。
徐肅年知道他搖了。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反問道:“我此行州為的是什麼,別人不清楚,你還不清楚嗎?”
“州的水到底有多深,以至于連陛下都不敢完全放心。我此來州的消息不算,朝中很多人都知道。”
徐肅年神苦,甚至還帶著一點點不被理解的落寞,“若是讓有心之人知道了我和阿喬的關系,你猜他們會怎麼做?”
他刻意留白,等盛淙去想。
果然盛淙思考半晌,便立刻瞪大了眼睛,“難道他們還敢對阿喬出手不?”
“我也不知。”徐肅年搖了搖頭,“但我不敢拿冒險。”
“你不知道……”徐肅年說,“當我知道阿喬就是盛家的三娘子,是我的未婚妻時。我的心里有多高興。”
“此行路上我與阿喬朝夕相,雖喜活潑天真的子,卻也不敢表太過,畢竟我家中還有未婚妻。”
“而當我得知,阿喬竟然就是燕國公府的小娘子時,我幾乎是瞬間就想與挑明份,告訴我是誰。”
“可我不能,為了阿喬的安全,我不能告訴。”
像是想到了什麼傷心事,徐肅年的語氣也跟著低沉下來,“明明我就是他的未婚夫,我們是名正言順,卻守禮不能告訴,甚至要時不時聽提起退婚一事……”
說到最后,徐肅年有點說不下去了,他神哀傷地看向盛淙,仿佛是想尋求他的認可,“元晦,你也是男人,你能懂我的嗎?”
不知不覺間,徐肅年對他的稱呼已經從疏遠的三郎君變了更為親近的字。
但盛淙本沒有察覺,因為他早就被這一番話帶跑了思緒。
他不自覺就順著他的話去想:若自己有一個心的未婚妻,明明與兩相悅,卻因故不能告知份,還要每天聽編排自己,甚至還要聽說起退婚之事……
盛淙總有一種自己給自己戴了綠頭巾的錯覺。
這樣想著,他看向徐肅年的眼神里就不知不覺地帶上了一點同,雖然很快又被他了下去。
徐肅年只當沒看見,接著說道:“不過我現下同元誨兄提起這些,并不是想讓你同我,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真的不是有意瞞著阿喬的。”
“可現在不想見我。”
徐肅年語氣失落,“只元晦兄能替我在阿喬面前言幾句,不說讓原諒我,至讓我與說上幾句話罷。”
也是可憐人,盛淙看著他仍舊拎在手上的披風,嘆道:“我會幫你把話帶到的。”
與徐肅年談耽擱了一點時間,盛懷義也沒等著他,直接向馬場的管事借了一輛馬車,帶阿喬先走了。
本想回濟善堂的,但那里人太多,盛懷義也不想鄭墨跟著著急,干脆讓隨從沿街找了一家客棧,開了幾間上房,抱著已經窩在他懷里昏昏睡的阿喬上了樓。
盛淙慢了幾步,等找到客棧時,盛喬已經睡了。
盛懷義看著被帷幔遮得嚴嚴實實的架子床,對盛淙打了個手勢,示意他跟自己出來。
盛淙會意,走出房間將房門帶上。
盛懷義第一時間問:“徐肅年呢?”
盛淙無意識地嘆了口氣,回答:“回驛館了。”
盛懷義敏銳地察覺到他緒不對,問:“怎麼了,你們兩個方才談了什麼?”
“也沒談什麼。”盛淙說,“他就和我解釋了一下當時到底為何要和阿喬瞞份。”
盛懷義命令道:“把他和你說的話,一句一句和我復述一遍。”
“是。”
盛淙應下,便將兩人方才的對話從頭到尾重復了一遍,盛懷義聽了,眉頭蹙起,卻始終未發一言。
“阿爹,怎麼了?”
盛懷義看了一眼兒子,仍是沒說話,心里卻在嘆氣。
他這一雙兒還真是一個子,又傻又心,無論別人說什麼,都傻乎乎的信了。
徐肅年是何許人也?
年紀輕輕就能執掌主管刑獄的大理寺,審過的冤案只怕比阿喬走過的路都多。
他雖沒見過阿喬,可就阿喬那個天真不設防的子,只怕幾句話就在他面前了餡。
同行這麼久,說徐肅年對阿喬的份毫不知,他是半個字都不信的。
至于什麼為了阿喬的安全考慮,也不過是借口罷了。
去年的那件楚安侯府的案子不就是麼。不僅牽扯到了朱家人,那還是惠國公的妻弟,徐肅年沒有毫退怯,照辦不誤,甚至由此封了端侯的爵位。
那樣大的案子都敢辦,惠國公府和皇后娘娘都敢得罪,若說他此時會畏懼幾個不流的貪,實在太過可笑。
盛懷義雖然猜不出徐肅年瞞著盛喬的真正原因,卻也知道這些都是在胡扯。
不過見盛淙這模樣,估計是已經被他說了。
從前他只以為這位年輕有為的侯爺是個報案的好手,沒想到演起戲來也是天分十足。
盛懷義本可以不理會他,可腦子里想的卻是飲溪馬場看到的那一幕——
阿喬墊腳湊在男人上,輕地落下一吻。
盛懷義也是過來人,知道那溫繾綣的姿態中,藏著多的萬種。
便是他這做父親的,也從來沒想過,有一天他的寶貝阿喬會對一個男人出這樣一副小兒姿態。
他知道,阿喬是喜歡他的。
這毋庸置疑。
否則本不會牽著他的手說想要嫁給他。
阿喬絕不是拿自己余生幸福去打賭的子。
先前那樁棘手的事還沒解決,他向陛下告假時,明顯覺到了陛下的不滿。
他不確定陛下是否還沒打消讓阿喬進宮的念頭,也正是因此,才會一直默許徐家拖著婚事不退。
因為這婚事,他的心里也是不想退的。
當時之所以會找上徐家聯姻,除了門當戶對之外,還有一個極為重要的原因,就是徐肅年是當今陛下的親外甥。
就算陛下再想收攏盛家,也不可能和親外甥搶人。
因此只要阿喬了徐肅年的未婚妻,陛下就不可能再將納進后宮。
這也是當初為何那麼快就給盛喬定下婚事的真正原因。
而之所以沒告訴阿喬,是不希有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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