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沒認真看過的努力。
他那時候以為,只要他偶爾給點幫助,就能站起來。
可不是靠他站起來的。
是靠自己熬過來的。
他坐在那里,翻開手冊,眼神一點點沉下去。
那張最后一頁,是手寫的一行字:
【哪怕一無所有,也不能失去自己!】
他第一次看到這句話,是走后第三個月,他翻的資料找到的。
那一刻他知道,是真的不會再回來。
曾經為他失去太多,甚至連自己都不剩了。
用盡力氣才把自己拼回來,現在怎麼可能再出去?
他從不是不懂,只是太晚了。
現在在所有鏡頭里都冷靜、沉穩、堅定,連哭都不哭了。
他不是不想挽回。
但他不知道該怎麼挽回。
已經不需要他了。
他就像一個站在廢墟里的人,看著自己曾經親手毀掉的一切,再無力重建。
下午三點,黎展覽館外人聲鼎沸。
AR品牌的定制展位在二層核心展廳,占據最優位置,區域的燈已經全部布好。
安然穿純白高領,頭發高高挽起,耳側掛著親手設計的《自語》系列新作。
一走上臺,所有閃燈朝聚集。
不不慢地走向發言臺,語速不快,聲音卻沉穩。
“大家好,我是安然!”
“這次展覽不是為了重現過去,而是為了告別!”
“我的每一件作品,不再是關于痛苦的記錄,而是從痛苦中離后的思考!”
“我不再做‘傷口的飾品’,我在做‘痊愈的痕跡’!”
臺下掌聲雷。
站在燈下,目清澈。
沒有人知道是怎麼走到這里的。
也從不提起。
但站在那里,本就是一種力量。
Mark坐在直播后臺的屏幕前,看著的影。
他沒來現場,他知道現在需要安靜。
但他看著屏幕,眼眶一點點發紅。
真的做到了。
曾說。
“我這一輩子可能都無法重新人了!”
他說。
“那我陪你不!”
沒答應。
但留了他在邊。
他就知道,夠了。
晚上十點,傅衍慈打開AR品牌的直播重播。
屏幕里的安然一字一句,說著告別和重生。
他說不出話,只覺得口一陣陣發麻。
他想起曾經在家試稿失敗后抱著草圖紙坐在地上說。
“我是不是太差了?”
他頭也沒抬。
“你自己去看市場反饋!”
安靜地站起來,走進房間,沒再出聲。
現在想來,那一刻,心里已經死了。
而他錯過了救的所有機會。
安然回到酒店時,已經凌晨。
下高跟鞋,走進浴室洗了臉,水流沖下來的時候,忽然紅了眼眶。
不是因為悲傷。
是終于松了一口氣。
終于,在所有看不起的人面前站直了腰。
終于,不再是某個人的附屬,不再是任何人的影子。
是安然。
是自己。
放下了一切。
連,連恨。
全都不剩。
凌晨兩點,黎的城市燈火依舊未熄。
安然坐在酒店房間的窗邊,一浴袍,頭發還未完全干,.潤地搭在肩頭。
沒有開燈,只讓那一束窗外進來的夜靜靜落在上,帶著一點迷蒙的疲憊。
展覽功結束,卻沒有任何慶祝的緒。
后那張.的大床空空,鋪著的白被褥整潔得一未。
桌上還有會議資料未翻,電話屏幕不時亮起,跳出一條又一條新聞推送—AR品牌首次進歐洲珠寶定制展,反響熱烈。
沒有點開。
的追捧、同行的恭維、合作方的橄欖枝,全都涌得太快了。
站在臺上,站得筆直,臉上帶著標準化的微笑,可心卻像一塊干裂的地面,被掌聲砸得發疼。
從未為為“功”的象征而活。
只是想好好地,完整地,把自己從過去那個被踐踏的人生里,一步一步拉回來。
手機突然震。
看了一眼,是Mark。
【睡了嗎?】
沒回。
又過了兩分鐘,又來一條。
【剛才直播我看了,你很好。
真的!】
把手機反扣在桌上,閉了閉眼。
好像只有在他面前,才會有片刻放松的覺。
哪怕一句話都不說,他也不會回應。
他就那樣,靜靜地在。
可就是因為他太好了,才更不敢靠近。
怕給不了。
怕一旦松口,就會把對方拉進的風暴中心,而現在的人生,已經不允許再有風暴了。
起,走進浴室,用冷水拍了拍臉,然后看著鏡子里那張陌生的臉,忽然低聲說:
“你到底,還想要什麼?”
鏡子沒有回答。
咬了咬,拿巾干水跡,正準備走回房間,手機再次響起。
不是Mark。
是傅衍慈。
盯著那個悉的名字,幾秒后,還是接了。
那頭沉默了一下,然后傳來他低的聲音:
“你今天很漂亮!”
沒出聲。
“我看了整個展!”他聲音低沉,像是在掩飾什麼。
“你站在臺上的時候,我差點以為你終于原諒我了!”
“沒有!”的聲音不帶任何緒。
“我知道!”他苦笑。
“我就是想聽你親口說!”
“那現在你聽到了!”
他停頓了一下,又說。
“我今天站在屏幕前,看著你穿著那件白,忽然很想回到三年前。
哪怕只回去一天,讓我多陪你說一句話!”
“你現在說這些,有意義嗎?”
“對我來說有!”
“傅衍慈,你說你后悔,可你知不知道你后悔得太輕了!”
他沉默。
“你說你想回到過去,可我在過去等你那麼久,你一次都沒來!”
“你說你看見我站在臺上覺得我終于好了,可我是在你不在的時候一個人熬過來的!”
“你沒參與我的傷,就別試圖參與我的痊愈!”
那頭安靜了很久。
本以為他不會再說話了。
可他忽然低低地開口。
“你還在恨我嗎?”
“我沒有力氣恨你了!”
“那你能不能……不要連想起我,都帶著那麼明顯的拒絕?”
“你怕我連回憶都不肯留給你?”
“是!”
“可惜了!”輕輕笑了一下,笑得有點冷。
“我最不想記住的,就是你!”
他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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