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來喊許長樂，說是早餐已經準備好了，讓下去吃。

許長樂下樓，許良瀚和唐韻，許文景和姚霏已經坐在桌邊了。

大家都知道了周莉的死訊。

唐韻的神有些復雜：“沒想到啊。”

和周莉以前很，后來兩家競爭關系越來越激烈，這才疏遠，直至最后徹底鬧掰。

兩人最開始也是有過友誼的，以前在各大宴會、酒會上也經常在一起。

現在驟然相隔，難免有些唏噓。

對于許多人來說，就是這樣的，前塵往事、再多的恩恩怨怨仿佛都能隨著一個“死”字煙消云散。

人走燈滅，所有的好與不好，所有的善與惡，最后都會在一聲嘆息中歸為一句“死者為大”。

許文景沒有唐韻那麼傷春悲秋，而是冷冷地來了一句：“懦夫才會自殺。”

姚霏了他，用眼神讓他閉，省得他地圖炮再把許長樂開進去。

許文景好像就是故意說給許長樂聽的，又重復了一遍：“本來就是，會自殺的都是心志不堅定的。”

宋煦堯打著哈欠下樓，一耳朵就聽見了這一句。

唐韻立刻招呼：“煦堯快來，今天的豆漿打的濃，你喝。”

宋煦堯懶懶散散地走過來，沒骨頭似的往椅子里一攤。

他昨天半夜才從京都回來，一周的項目會開得他頭皮發麻，現在耳邊仿佛還有那些老領導們放慢了三倍的嘮叨。

他拿起杯子喝了口豆漿潤了潤嗓子，還是有些啞，不過不妨礙他贊同許文景的話：“說得對，懦夫才會自殺。”

許長樂以為他是在損自己，無語地看向他，卻發現宋煦堯似笑非笑地盯著許文景。

許文景被他這別有深意的眼神看的不自在，輕咳一聲：“看我干嘛？自殺的又不是我。”

宋煦堯垂下眼睫，笑了下：“我說的，我是忽然想，有時候自殺未必就是懦夫行徑，可能是真的，心灰意冷走投無路了吧。”

姚霏把盤子里的煎蛋切好幾塊，低聲說：“可是周阿姨不是還有京都周家可以仰仗嗎？就算金創辦不下去了，梁勝對不好，完全可以離婚，回周家去啊，何必這樣呢？”

“你不了解，那個人最好面子。”唐韻看了一眼許長樂，“所以當初那麼反對梁向明娶你二姐，就是因為好面子，覺得兒子應該配個名媛千金。”

“現在金創出事了，梁勝也出事了，對于周莉來說，就是里子面子全丟了。”唐韻搖搖頭，“這個打擊對來說簡直就是毀滅的。”

姚霏點了點頭，沒再說話。許文景給的煎蛋上灑了黑胡椒和歐芹碎，笑了一下，先叉起一塊兒煎蛋喂給了許文景。

宋煦堯：“嘖。”

許文景看著他：“羨慕了？你也去找一個。”

唐韻怕他不自在，忙道：“文景和霏霏高中的時候就是同學，認識很多年了。大學分開，后來又相遇，這是緣分，難免膩歪點。煦堯長得這麼帥，還這麼聰明，上學的時候喜歡你的孩子應該也很多吧？”

宋煦堯也是毫不客氣：“嚯，那可不，兩輛校車都拉不下的。”

“那你呢？你就沒有喜歡的？”

“沒有。”宋煦堯搖頭，“我熱學習，一門心思都在報效祖國上。”

許長樂快地說：“你怎麼不說你不修邊幅，沒生愿意挨你呢？”

宋煦堯看向：“詆毀我。青春期的時候我可是校園男神好吧？”

唐韻表示贊同：“煦堯這麼好看，上學的時候肯定不差的，就算不修邊幅，那也是帥的。”

許長樂算是發現了，唐韻的母真的很泛濫。

不對自家孩子好，對別家孩子也好。自打見到宋煦堯，就喜歡得很。知道宋煦堯現在沒爸沒媽孤一人，立刻把人當了半個兒子。

這些都和宋煦堯對許氏科技的貢獻無關，哪怕他只是許長樂的一個普通朋友，和許氏科技沒有關系，唐韻也會對他好。

對于自家孩子，唐韻的濾鏡一直都有半米厚。

宋煦堯看著對面的許文景：“你們讓我想到了我以前，我也有個青梅竹馬呢，沒上小學的時候就認識了。”

一桌子人的眼睛全都亮了，仿佛對于他的八卦十分興趣。

唐韻問：“那現在人呢？”

姚霏問：“你們在一起了嗎？”

許文景說：“許氏科技歡迎。”

就連許良瀚也說：“公司給你的那套房產可以換學區房。”

只有許長樂默不作聲地和盤子里的蒸餃作斗爭。

“人不在了。”

“我們沒有在一起。”

“謝謝歡迎。”

他挨個回答問題，最后看向許良瀚，笑著說：“學區房倒是可以留著，有升值空間。”

從第一句“人不在了”，大家就聽出了這是個悲劇。

許文景說：“節哀。”

姚霏一臉疚，覺他們好像了人家心窩子。

唐韻嘆了口氣。

宋煦堯吭哧吭哧笑了起來：“我早節完哀了，所以現在我快樂得很。”

一顆煮蛋滾了過來，和許長樂的盤子到了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

抬頭，看向扔蛋的許文景：“干嘛？”

“我倒是問你干嘛，怎麼啞了？”

以往和宋煦堯湊一塊兒，話得和什麼似的，怎麼現在聊起來，屁都不放一個了？

難道是……

許文景若有所思，忽然靈一閃。

他懂了！

難道他妹妹喜歡上宋煦堯了？

正因為喜歡一個人，才不想談論他過去和別人的，更何況那還是青梅竹馬的分，得多酸啊。

許文景看向許長樂的眼神瞬間變得意味深長。

許長樂：“……”

無語：“別想，不是。”

許文景揚眉：“你知道我在想什麼？”

唐韻冷笑：“二十多年兄妹，你屁一抬長樂就知道你要放什麼屁。”

朝許長樂揚眉：“媽媽說得對吧？”

許長樂朝豎起大拇指。

兄妹二人又吵了起來，一頓早餐吃得熱鬧無比，桌邊幾張嘰嘰喳喳說個沒完，空氣仿佛都要燃起來。

吵著吵著，許文景忽然眼前一閃，浮現了另外一幅畫面。

他坐在這里，卻只是孤一人，餐廳空的，不人沒有了，家電也都沒有了，他手邊有四個相框，里邊是四張黑白照片。

有幾個看不清臉的人對他說：“坐夠了沒？坐夠了趕滾，現在這房子已經被抵押給我們了，不是你家了！”

耳邊還充斥著其它聲音，似奚落、似嘲笑、似同。

最后是姚霏清晰的聲音：“喂，文景？許文景！”

許文景驟然回神，發現大家都看著他。

“你怎麼了？”唐韻問。

“沒事。”許文景搖頭，“想了一件事。”

好奇怪，他剛才怎麼會胡思想出那樣的畫面？

尤其那四個黑白相框里，裝的是他父母、妹妹，和友。

他干嘛要想那麼不吉利的事？太不應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