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意料之外，但又是意料之中的答案。

一旁的絨絨也噤了聲，有些難過地看著趙子赫。

見楚嵐似乎不知道說什麼，絨絨咬了咬輕聲開口：“子赫哥哥，你怎麼會這麼想呢？媽咪怎麼會討厭你呢？”

楚嵐無聲地吐出一口氣，良久輕聲道：“子赫，是因為我這三年對你的忽視，還是因為我回來之后很與你見面？”

趙子赫抹去眼淚，恥和不安此時才慢慢涌上來。

他怕自己的眼淚顯得弱，讓媽媽更討厭自己。

“我不知道。”趙子赫的聲音很低，“但我知道，媽媽討厭我是應該的，以前……是我不懂事。”

楚嵐的心口升起一淡淡的酸楚。

從前的傷口已經結痂，沒有任何痛，但若把疤撕開來，仍舊是能瞥見過往的鮮淋漓。

緩了許久，緩緩道：“子赫，我從來沒有真的討厭過你，我說實話，從前我對你只有失。”

“但這失本，底層邏輯其實是對自的懷疑。”

“我懷疑我自己的教育方式，懷疑我是否真的對你太嚴厲，我想不明白，我也不愿真的承認自己的教育方式有一定的問題。”

楚嵐說著，甚至苦笑了起來，“所以我當時就想……算了吧，想不通的事就不想了。因為親緣關系之中，很多問題本就是無解的。”

趙子赫聽得似懂非懂。

良久，他反問道：“所以媽媽，這就是你疏遠我的原因嗎？”

“對。”楚嵐不假思索，“但這并不代表，我討厭你。”

事實上，如今的楚嵐早都已經想通了——接一切事的發生，也接任何人的離開。

如果將來某天，如今信任的人也背叛了，楚嵐仍舊能夠平靜地接。

但這些跟如今趙子赫說，就太早了。

于是楚嵐沉默一會兒，抬手生疏而緩慢地了趙子赫的腦袋。

“子赫，我是你的母親，我有養育你的責任，我也會負起這個責任來，永遠都不會推。如果不得已的況下，我需要將你接到邊養，那我也會毫不猶豫地這樣做。”

趙子赫帶著水的眸子定定著楚嵐許久，再開口時聲音有些沙啞，“那媽媽，如果我說，將來你還是跟爸爸離婚了，但我想跟著你呢？”

楚嵐微微詫異。

剛想說話，門外傳來一聲厲喝——

“我不同意！絕對不行！”

屋一大兩小震驚地朝著門口看去。

楊善禮不知什麼時候來了。

臉黑沉，快步走到了趙子赫邊。

楊善禮看了眼桌上的面碗，冷笑連連：“楚嵐，再怎麼說子赫也是你親生的，他好不容易跟你再次見面了，現在又能天天住一起了，孩子來找你，你就給他做這個吃？”

楚嵐的面冷下來。

“我做什麼給他了？這些東西不能吃？還是說我放了什麼不該放的東西？”

不等楊善禮回答，楚嵐看向子赫跟絨絨，“你們倆去樓上，或者出去玩。”

絨絨很乖巧地應了一聲，轉頭就去看趙子赫。

然而趙子赫卻遲疑一瞬，而后十分堅定地道：“我不出去。”

說完，趙子赫直接看向了楊善禮。

“祖母，你不能這樣說媽媽，我本來回來的就很晚，媽媽這里沒什麼吃的了，這是臨時給我做的，放的也都是我吃的。”

趙子赫說著頓了頓，反問道：“難道祖母你看不出來嗎？還是說，你本不了解我喜歡吃什麼？”

楊善禮被趙子赫噎了一下，表變得惱怒，“你這孩子，怎麼跟我說話呢？”

楚嵐按捺下眼底的冷笑，隨即道：“您沒必要怪孩子，再者——我對子赫一直都是問心無愧的，您有什麼不滿沖我來就是了。”

楊善禮聞言冷笑。

“好啊，好！你們都出去！”

神厲然，兩個孩子再怎麼樣也不敢多逗留了。

絨絨主牽起趙子赫離開。

房間一時間只剩下楚嵐和楊善禮。

楊善禮冷冷注視著楚嵐。

“楚嵐，我可以心平氣和的跟你說話。你剛跟京澤結婚的時候，我的確看不上你，也不喜歡你，但是后來我自問我對你是不錯的！但你自己想想，你后來都做了些什麼？”

楚嵐面無表，“我做了什麼？我是拋棄子赫不管了，還是跟老人藕斷連不顧家庭，傷害了趙京澤的？”

“如果你稍微注意一下，就會知道子赫的個人賬戶里，每個月都會有一筆不菲的進賬。你以為那錢是哪里來的？”

“我從來沒有不管他，我哪里做錯了？”

楊善禮咬牙，“子赫正在長的重要階段！你為一個母親不能陪伴在孩子邊，就是最大的錯！你以為京澤長到這麼大，這麼優秀都是天生的嗎？不都是我跟他父親一起努力造就的？”

聞言，楚嵐正視楊善禮，忽然為這一家人覺到悲哀。

失笑出聲。

楊善禮的怒火更盛，但還是忍不住反問：“你笑什麼？！”

“我只是覺得你們一家人可憐的。包括你，媽。”楚嵐毫不掩飾眼中的嘲弄，“你也是的，我不求你能完全共我，但至不要討伐我。”

“但到頭來，這麼多趙家人里，居然只有你來質問我這些話。”

楚嵐說著搖搖頭，“算了，話不投機半句多。你放心，我跟趙京澤約定好了，等我在這邊辦完事，我們就正式離婚，眼下不過是離婚之前的流程。”

“我不會再跟他和好的。”

楊善禮了手。

咬牙切齒許久，近乎挑釁地看著楚嵐，“既然如此，那我可就要給京澤相親了！我希到時候你不要阻攔！”

“請便。”楚嵐毫不猶豫，“如果你需要我搬離這里，去跟趙京澤說一聲，跟他講好之后不要再來煩我，我立刻就走。”

楊善禮氣得不輕。

原本是想借著相親的由頭，讓楚嵐到危機。

原本是想……或許，還可以稍稍挽回。

畢竟看在子赫的份上，也并不想真的讓趙京澤重新再找一個。

可如今看來，楚嵐是鐵了心要離了。

既然如此，想來也不必由于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