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廖宋帶那男友見許辛茹前，這段就半路夭折了。

許辛茹聽說以后捶頓足：“你是不是騙我？！你真談假談？！”

廖宋眨眼，無辜又慢吞吞：“是真的啊，我不是給你看過照片，他工作太忙了，我們見面的次數太。”

——這句話說得很委婉。

許辛茹聽了全部過程，掰著指頭算了下，算笑了：“不是，你跟這個馮先生，確定關系以后就見了三面啊？他一直在Y市工地上沒回來，其中一面還是在機場航站樓見的？他馮禹？全名馮大禹吧？”

廖宋聳聳肩，說得很是輕松：“沒緣分吧，大家都忙。”

分手其實是馮禹提的，一通電話就結束了兩個月的關系，廖宋其實覺得他語氣有些不對，但也懶得細細追究。

許辛茹跟了氣的氣球一樣，無神地趴在沙發上。

廖宋在一旁抱著電腦辦公，沒多久許辛茹忽然眼睛一亮，從沙發里炸開花一樣蹦高：“哎哎哎，那個，你不是認識盛什麼的嗎，你倆還有聯系沒？你不是說大學的時候，還是他資助你的嗎？！”

廖宋電腦差點從膝蓋上掉下去，嚇得趕去撈：“哎……許辛茹，你能不能別這麼一驚一乍？！”

許辛茹回角落嘟囔：“這不是想讓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嗎，你這幾年也該休息休息了吧，看看你那黑眼圈，都快掉膝蓋上了……到時候要真靠相親認識人，認識到不靠譜的怎麼辦？”

廖宋懶懶地往單人椅上一仰頭：“怎麼辦，涼拌。”

二十七，一個不上不下的年紀，但廖宋沒想那麼多。越來越習慣一個人的狀態，偶爾跟朋友見一面，回家是一人吃飽全家不，很省事。

喜歡回家后開燈的聲音。

——啪嗒。

接著，鑰匙串落在鞋柜上。

兩種聲響疊在一起，讓人安心。

廖宋喜歡能一眼到頭的生活，已經試過冒險的滋味了。一個傷口、一道人影，已經無法讓在深夜長痛難擋。

認識沈則，也是在一個工作場合。參加了一個非常無聊的小型酒宴，是許宸介紹去的，這里面有他相的小有就的校友，包括幾個醫療行業工作的朋友，許宸想幫著拓寬一下人脈圈。

人脈沒拓到，有人不小心把紅酒灑到上了。

就這樣，認識了沈則。

許辛茹問到況的時候，廖宋想了會兒：“做藥代的，人白凈，一米七八，二十九了。”

許辛茹干笑了兩聲：“宋啊，這次你撐過兩個月我再見吧，你也知道我們影視民工——等我下次出組，可能你們就緣分已盡了。”

廖宋依然是那個不咸不淡的語氣：“也是。等兩個月再說吧。”

這次還真超過了兩個月。

沈則是各方面都在平均線上一點的人，長得也清秀，優點是有干勁有野心，經常跟廖宋說自己要努力斗，要在嘉灣樓盤買婚房。

他月薪確實也還可以，能趕上廖宋三分之一了。

廖宋答應他的理由其實有點可笑。

那天是在租住的房子樓下偶遇他了，沈則穿著棒球外套，還是略顯單薄，凍得索索發抖，蹲在路燈下正在喂一只黃點小花貓。

那只貓也常喂。

路燈照在地上，把沈則和貓的影子拉得很長。

廖宋盯著那只貓失神了很久。隔周沈則約出來吃中飯，表白的時候磕磕，廖宋沒讓他說完，就答應了。

“但是有一點先說好，我可能還是會像現在這麼忙，不會因為約會或者什麼……耽誤的。”

沈則滿口應下。

廖宋很快發現他確實能做到，因為他是拼命想往上爬的人，有沖勁，欣賞他這一點。

但不太習慣的也是這點。

沈則把一些東西看得很重——他的同事買到了哪的房，開上了什麼車，的友背上了Hermes Kelly，很多讓他艷羨的點最后都會回到雄心壯志的宣言：小宋，我一定會好好賺錢，讓你過上好日子！

廖宋不著痕跡地躲開他攬肩的作，笑容弧度很溫和：“好啊，加油。應酬上喝點。”

沈則是很適合做這一行的，他算是個外向的人，皮子功夫強、會察言觀，而且豁得出去，適時地在一些場合進本來不屬于他的人脈圈，遞上自己的名片，展現適當的熱忱，對藥品要點更是如數家珍。

他的圈子里有個關系還算鐵的富二代，在年底的時候給他搞了個重要私人晚宴的場資格，說是大佬云集，有機會認識私立醫院翹楚立和的副院長。

沈則也第一次放了廖宋的鴿子——雖然這是他們兩個月來為數不多能見面的日子。

沈則本來有點愧疚，結果到了以后傻了，立和來的不是副院長，是院長本人。

富二代朋友輕撞了下他的肩，小聲得意道：“怎麼樣，沒騙你吧？不是我吹，我老子在里面都快排不上號了。”

沈則端著酒杯的手輕抖了抖，用下示意了下一個角落：“那個，我老在財經新聞上看到，什麼來著？”

“盛家的一把手，”富二代掃了眼那道人影，低語道：“盛煜去年真是原地起飛了。他等會兒應該會去場……場我就沒法把你搞進去了，聽說今天他們那個圈子有個大佬回國，我可沒門路。”

他沒有，沈則有。

借了服務員的服，沈則順利在九點后從廳上了旋轉樓梯，盛煜跟立和的院長竟然都在，這里跟底下金碧輝煌的大廳布局完全不一樣，更偏向私人會所的隔斷會客室，只不過面積也很寬敞，氣氛跟剛才廳更是不同，這些人看起來關系更相些，省去了不寒暄恭維，聲量也都更小。

不過全場的焦點基本還是在盛煜這邊，他前后至被三撥不同人圍過。

沈則也找了三次機會，都沒跟立和院長搭上話。對方都是拿了酒對他說了謝謝，轉跟其他人聊天了。

他正懊惱著，室的氣氛忽然變了些，盛煜也撥開正在聊天的人，朝南邊的一個角落走去。

沈則這才注意到，那里還有個側門，有人剛從門里進來。

那個人其實被不面孔擋住了，沈則站的位置太靠后，只看到他一閃而過的影，和盛煜上前輕拍他的親昵樣子。

……那個年輕人肢語言看起來不太耐煩，還躲了躲。

沈則瞪大眼睛。

雖然說二樓氣氛跟一樓不同，但在場的至都是商務正裝，這人卻穿得很休閑，質襯衫和黑長，款式很簡單，穿在他上，卻能輕易地勾人眼目。

也太不合規矩了。

沈則忍不住想。

這個人跟在場都不是一個畫風，鋒利又懶散，眉目耀眼得如同一幅極濃的畫，卻讓人不敢細看——就像有些搖曳的焰會灼傷眼睛。

沈則知s市各界有點名氣的大佬，關注各類新聞，對這個人卻沒有半點印象。

但趁著盛煜跟他經過的剎那，沈則還是大著膽子給他們遞了名片，指了指上面的名字，說有需要可以聯系他。

盛煜下意識接過了，看到他裝扮時挑了挑眉。

另一位則是目不斜視，理都沒理。

半小時后，沈則出一樓大廳旋轉門的時候，跟他們竟然又打了個照面。

“盛總，好巧好巧，”沈則趕上前兩步，揚著燦爛笑意攔下他，“我們剛才見過面的……那個不知道您認不認識陸院長，能不能幫忙……”

盛煜剛才接過完全是出于下意識，當時正忙著跟旁邊這人說話沒注意，第二次他就沒剛才的耐心了，淡笑道：“你是服務生還是藥代？還是兼職？”

沈則有點尷尬。

人在尷尬的時候，目就會忍不住轉，甚至期在場第三人解個圍。

盛煜旁邊的男人比剛才更牛，從頭到尾就好像他們倆都不存在一樣，在等門把他車開來。

外面開始下雨，溫度變得刺骨而寒冷。

沈則只能維持著笑意，跟盛煜說打擾了。

人還沒邁開步子，他就接到了個電話，鈴聲一直響，盛煜都多瞥了他一眼。

沈則尷尬更甚，接起電話的剎那帶了些怒意：“干嘛啊？！”

那頭聲沉默了幾秒：“下雨了。你是不是去四季了？帶傘了嗎？”

沈則聲音低了幾分：“沒。”

廖宋干脆道：“我馬上到，你哪個門出？”

沈則：“……正門。”

廖宋：“等我。”

收了線，沈則對他們很熱地笑了笑：“那個，不好意思，我先走了，我朋友來接我。祝您一切順利啊盛總，有需要一定聯系我——呃，”沈則向另一個男人，聲量都小了兩分，“您也是。”

盛煜輕點了下頭，另一位雙手落在兜里，形修長瘦削，襯衫卻被漂亮筆直的肩線撐出弧度來。

沈則不免思忖著，難道是大佬包養的準備捧進娛樂圈的人——還沒想完，廖宋電話又進來了。

他趕舉著手機跑到旋轉門外，原來廖宋已經開著田SUV已經到了門口。

摁下副駕駛車窗，了他一聲：“沈則——”

但又很快放棄了繼續他，開了車門，拎著傘朝他大步走來。

沈則看著從雨夜里朝他走來的影，有些慨地想著，廖宋有些時候真是帥得一塌糊涂。

穿著煙灰的牛仔，腳收馬丁靴里，頭發高高束起，神淡然又從容，而且也總能以這樣的態度面對所有質世界的紙醉金迷、洪流沖擊。

廖宋走到他前站定，把傘遞給他。

好像越過了山巒重重，安了一瞬他今晚的失落。

沈則懷著無限激接過，溫道：“謝謝……抱歉。”

廖宋知道他意思，很輕地聳肩，正要說什麼，目越過他肩膀，定了那麼幾秒。

那幾秒，注意力完全不在他上。甚至像是……靈魂都暫時被扯出了。

沈則有些迷茫地轉頭，看著玻璃后的鮮世界，那兩個大佬依然是人群里最出挑。

沈則：“怎麼了？ ”

廖宋很快向他，角微微一彎，搖頭：“沒什麼，走吧，去吃夜宵。”

他們的車已經到了，旁人沒，盛煜自然也沒，只挑眉，意味深長地說了聲：“哇哦。”

雖然裴云闕給了他一晚上臉，但此刻盛煜還是被狠狠治愈了。

他的學妹怎麼總是這麼給力。

即使男友穿著不合的服務生服的，廖宋遞傘時只有認真地關心，甚至還上下掃了眼，確定他沒怎麼淋，才明顯松了口氣。

看向他們、又淡淡挪開目的那一眼，他愿稱之為今年最佳場面。

配合上邊這位的臉，簡直彩紛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