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穿是有點夸張，但這靜……前臉估計得返修了。

廖宋沒反應過來，靠在那兒沒。夜里巨響的余韻還在空中，尚未消散。

很快，越野直接繞過了庫里南，往里面繼續開，停在了花園西側的車位上。

這種葷素不忌的欠揍架勢，都不用作他想。

盛煜那邊沒讓司機解決，他自己下了車，徑直走向銀灰的SUV，敲了敲后面車窗。

沒多久，SUV后座上的人拉開了車門。

盛煜在門開的那一秒，瞥到了座椅時就有些怔愣。

沒有做特殊改造。

“讓一下，你擋路了。”

后座上的男人眼皮都懶得抬。

盛煜讓開了。

倒不是怕他，他是想看看，沒人幫忙，裴云闕準備怎麼下來。

剛好，廖宋也就在門口。

裴云闕一手撐著車門，從車出了一步，踩穩踩實了地面以后，另一只腳也了出來。

……跟常人無異。

盛煜吃驚的緒只維持了一秒，接著就笑了。

“裴公子，你的演技不錯。但司機的技不怎麼樣。”

裴云闕站直以后，視線水平比他還要高一兩厘米。

他看著盛煜，角溫地勾了勾。

“我讓他撞的。”

盛煜難得噎住。他是喜怒都不易上臉的那種人，平日里打道的男男，都默認彼此知曉人世界的玩法和規則。

跳出規則外，不惹人煩的只有一個，剛才還讓他給惱了。

這是第二個，直來直去的，招人厭。

盛煜平復了下心，調出了和五歲小孩說話的耐心語氣：“哦？為什麼？”

裴云闕似乎沒聽懂這句話，眉心微擰，消化了以后他聳了聳肩：“我高興。”

男人邁開長，和盛煜肩而過時，又扔下輕淡一句：“我車就在這，不爽撞回來。”

沒有半分被通話影響過的樣子。

廖宋說了什麼，他好像完全不在意。

盛煜本來想說什麼，想了一下也沒開口，目帶著幾分審視，盯著裴云闕的背影，他往家門口走，房檐下亮著盞橘黃的燈，燈影下有廖宋。

步伐背影都很正常，作有極輕微的不流暢，但跟之前坐在椅上病懨懨的樣子，完全是兩個人。

盛煜能猜到跟今晚發生的事有關。裴云闕跟陸家兒發生沖突以后，跟裴越徹底鬧僵了。

眼線報告說，裴越在九樓VIP茶室發瘋，砸了目所及的所有東西。裴溪照和尤藍還都在場。

……算了，裴云闕以后的下坡路還長，今天的賬以后跟他慢慢算，不急這一時。

裴云闕走到邊，和面對面。

廖宋仰頭看他，還有點如墜夢中：“你……什麼時候可以的？”

他面無表地著廖宋，手拉開門自顧自地進去了。

廖宋這才后知后覺，頭痛地了眼窩，剛才跟盛煜說的，他肯定是都聽見了。

雖然也沒說錯什麼吧——但確實有那麼點心虛。

就一點。

做人嘛，還要賺別人錢的，他可以耍脾氣，不能跟著耍，貓都要順著，何況裴云闕呢，比貓難伺候一百倍。

廖宋做完心理建設，抬腳要跟著進屋，卻撞到了從里面出來的人。

“你……”

“進來出去的要干嘛？”

慣力量太大，額頭撞在他口，生疼，了兩下，放輕聲抱怨了一句，嗓音也刻意調整了下。

裴云闕看的眼神還是有些冷，他長得本來就像奪目的工筆，緒喜與怒都足夠吸睛，眼角眉梢能抖落雪粒或春意。

廖宋一邊抱怨一邊仔細觀察他，剛要繼續說什麼，他忽然后撤了半步，單蹲了下來。

這才注意到，他手上拿了雙棉拖鞋。

“穿鞋。”

他拍了拍腳踝，在廖宋機械給出反應時，很快幫把拖鞋穿好。

“關門。”

裴云闕微抬了抬下示意。

廖宋照做。

門的搭扣聲響起的第一秒，關上的第一秒，他整個人力了一樣，跌坐到地上。

廖宋臉一變，沖過去從腰往下一路檢查，確認關節能活有知覺，又讓他手搭著自己肩，練地把人撐起來，咬著牙拖抱到沙發上。

怎麼能忘，是最近的訓練他進步飛速，都飄了。忘了裴云闕能走，但是不能步速過快，剛才他像正常人一樣邁開步子的時候，廖宋甚至在懷疑他又騙了自己，連他們倆之間制定的計劃進度都要騙，剛才心都沉了一瞬。

“你怎麼回事啊，逞這個強干什麼，我都TM無語了，”廖宋拿來冰袋，氣得話都多了：“自己的自己在不在乎啊？我說了這個東西只要我定了，咱們不用快，丹尼可以慢，每個階段該干什麼我心里有數，你大概能什麼樣子我也有數，能別這麼任嗎？走得跟正常人一樣，你就真的一樣了？！”

裴云闕側躺在沙發上，安安靜靜地垂著眼睫，不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是睡著了。

廖宋說完又自覺失言，聲音低了幾分：“我去拿藥，等會兒。”

剛起，手腕就被扣住了。

“廖宋。”

那道聲音很低，也很輕，像是低到了地底，輕的沒有任何重量，卻重重地砸在心上。

“你有一天會需要我嗎？就像我需要你一樣。”

客廳的落地燈亮著，照出他們在墻上的剪影。

廖宋還沒說什麼，他突然又放開的手，自嘲地輕笑了笑。

“別回答我。”

“如果這個太難……”

裴云闕右手撐住沙發背，手臂的理線條過襯衫，約撐出了形狀。他是這樣矛盾一個人，脆弱與狠戾并存。

他掙扎著半坐起來，微微傾，下幾乎要靠在的肩頭，最后還是忍住了。

“我永遠不會放棄你，你能不能也試試？”

廖宋不敢轉頭看他的眼睛。心底冥冥有聲音說，轉過去就完了。

但能抵抗所有，除了。

所以廖宋還是看了他一眼。

那是很難忘記的一雙眼睛，好像越山渡河后找到片遼遠天際，得到了一點悲傷與專注，覆了層薄薄的水，還有勾起人的——

不是的，只是想要長久凝視的。

怎麼會這樣……

明明都是缺點，卻總是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