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之后,安然坐在沙發上,看著窗外天慢慢變亮。
腦子里還在回響著他剛才那句話。
“不是你太敏.,是他不值得你理解!”
以前不明白。
總覺得兩個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包容。
以為一個人,就該努力去理解對方,努力去和解,努力去不計較。
后來才知道,不是一個人的修行。
做得再好,他不回應,就全是白費。
坐了一會兒,起收拾了客廳,把昨晚的文件裝進包里,準備出門。
今天上午要去一場品牌聯名的簽約儀式,對方是來自法國的獨立珠寶廠牌負責人,這場合作籌備了整整五個月。
這是AR品牌進歐洲高定市場的重要一步。
不能出錯。
上午十點,簽約現場。
穿著一深灰長,頭發高束,妝容冷靜致,一出現就吸引了所有鏡頭。
握手、簽字、合照,一整套流程下來沒有一瑕疵。
所有人都在說:“安總氣場太強了!”
“現在已經是珠寶界的一線話題人了!”
“誰能想到是個帶娃的單親媽媽?”
“那孩子爸爸是誰啊?怎麼從來沒見過?”
聽見這些議論時,沒有任何反應,只是一邊走一邊低聲對助理說:“別讓寫!”
助理點頭:“放心,發稿前都會過您這邊審!”
簽完約,坐在車里,看著對方遞來的邀請函。
是黎設計周的特別嘉賓席。
收到邀請時,第一反應是想拒絕。
那個城市,曾經去過很多次。
第一次,是跟傅衍慈一起。
他那時候在參加國際心理學流會,是以品牌設計師的份邀。
那一趟,他們住在塞納河畔的公寓,早上一起喝咖啡,晚上在畫圖,他坐在一邊看書,空氣里是咖啡豆和舊書頁混在一起的味道。
以為那就是未來的樣子。
現在想想,那不過是一個人的幻覺。
他只是在陪度過一段日子,不是想和過完一輩子。
把邀請函合上,閉上眼靠在車座上。
腦子里只有一個聲音:
“他不屬于你!”
“你也不需要再去證明他錯了!”
你已經,贏了。
傍晚六點半,安然回到家的時候,樓道里靜悄悄的。
一只手提著電腦包,另一只手還拿著剛從品牌簽約現場帶回來的合作資料。
腳步有些沉,每走一步鞋跟落在樓道的水泥地上,都會敲出清晰的聲音。
原本以為苗苗還沒回來,可一打開門,就看到客廳的燈已經亮了,鞋柜旁邊是一雙小運鞋,外套整整齊齊掛在了墻邊。
“媽媽—!”
苗苗的聲音從房間里傳來。
應了一聲,把包放下,了鞋,換上家居拖鞋,還沒走幾步,小家伙已經飛奔出來,一頭撞進懷里。
“今天去兒園開心嗎?”
“開心!老師夸我畫的機人最好看!”
“那你有沒有把小.白.兔的服撕了?”
苗苗噘:“是他們說小.白.兔太丑了,我才不小心撕的!”
“嗯!”抱著他,笑了笑:“那下次別撕了!”
“媽媽,我可以看畫片半小時嗎?”
“洗完手吃飯之后!”
“那我去洗啦!”
他蹦蹦跳跳地跑進洗手間,哼著小調,像只活蹦跳的小猴子。
安然走進廚房,看到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保溫盒邊了一張便利。
【湯、牛粒、蔬菜炒飯,都是苗苗吃的,我下午送來的,剛剛熱過!】
落款是:Mark。
站在廚房門口,盯著那張紙條看了好幾秒。
他總是這樣,細致到不打擾,安靜到像空氣,卻又無不在。
打開蓋子,香味撲鼻而來,是悉的味道,溫和又穩定,像這個人。
沒給他發消息,也沒有打電話,只是默默端起碗,把飯菜一一擺好。
等苗苗洗完手出來,看到桌上的飯菜,眼睛一亮。
“是叔叔做的嗎?”
“嗯!”
“那你要跟叔叔說謝謝!”
“好,等會兒發個語音!”
“媽媽,你不覺得叔叔做飯比你還好吃嗎?”
“哦?”
“而且他從來不生氣,不像上次你說我糖吃太多還不給我買!”
“那你要是下次吃太多蛀牙了,叔叔也不會帶你去補牙!”
“那……我還是吃媽媽買的好了!”
安然失笑,手把他頭發:“小機靈鬼!”
吃完飯,收拾了碗筷,苗苗坐在客廳的小桌子前畫畫。
站在一旁看著,發現他這次畫的不是機人也不是小,而是一男一站在夕下,旁邊還牽著一個小孩。
“這是誰啊?”
“你猜!”
“你畫得我和你,還有一個叔叔?”
“不是!”
一愣:“那是誰?”
“是未來的我,還有未來的你,還有……我想象中的爸爸!”
作頓了一下。
“小朋友的幻想不可以笑話的!”他認真地說。
“我沒笑!”聲音發干:“你想象中的爸爸,長什麼樣?”
“和叔叔有點像,但更高一點,聲音低一點,不太說話,但笑起來也很好看!”
“那你希他出現嗎?”
苗苗抬頭看,語氣很認真:“媽媽,我不是真的想要一個爸爸,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有一個人可以像你對我一樣,對你也好一點!”
安然心口一。
蹲下來,抱住他。
“媽媽現在過得很好!”
“真的?”
“真的!”
“可是我覺得你晚上還是會哭!”
“媽媽只是偶爾眼睛不舒服!”
“我夢見你一個人站在很大的房子里,邊沒有人!”
“那是以前的夢,現在不是了!”
苗苗沒說話,只是抱著。
安然低頭親了親他,眼眶有點熱。
那一刻,忽然想起很久之前傅衍慈問過一句話。
“你為什麼總是想太多?”
說:“因為我沒有人可以依靠!”
他說:“你可以依靠我!”
后來呢?
信了,卻摔得很慘。
現在,連“依靠”這兩個字都不敢用了。
送苗苗上床睡覺之后,一個人坐在客廳,開了電視,也沒認真看,只是放著聲音,讓屋子不那麼安靜。
盯著茶幾上那張便利出神。
其實不是不。
Mark的好一清二楚。
可太怕了。
怕一旦回應了,又會失去。
怕再一次讓自己出去,等來的又是那種“你是不是太多了”“你能不能別這樣”的冷眼和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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