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要請的貴賓不舒服，業主們雖然失卻沒擾了興致，把司機當座上賓，熱地招待著。

“您貴姓啊？”

“姓司。”

“司啊，稀罕的呢，看您還很年輕，剛二十吧？”

“二十三。”

“有朋友了沒啊，要不要咱們幫你介紹個北城姑娘？”

“......”

司機似乎撐不住了。

路櫻默默喝一杯水，隨意道：“您老板多大了？”

“對啊對啊，顧著問您，您老板呢？”

“......”

司機更撐不住了。

無聲拉鋸片刻，司機起：“我們老板謝謝大家好意，他來不了，讓我為大家準備了點小禮，表達他的歉意。”

“啊，這麼客氣啊。”

服務員魚貫而，拎著包裝致的禮盒。

每位業主都有。

紫禮袋里裝著一盒榛子巧克力，還有一條紅瑪瑙手串，外加一只致的卡通發箍。

幾位男業主面面相覷。

“啊，這樣的，”司機連忙解釋，“你們可以帶回家送給太太和兒。”

“......”

又不是所有人都有太太。

也不是所有人都有兒。

這份禮分明更適合全是的家庭，不過只是份心意，大家熱絡地道謝收下。

路櫻沒什麼反應。

一頓飯結束，司機腳步倉惶想要離開，路櫻盯著他背影看了眼，點開手機，撥通他的電話。

沒有任何聲響。

路櫻喊了句：“司先生。”

“......”司機駐足，“啊？”

路櫻彎，晃晃手機：“不好意思，不小心撥到了您的號。”

“......”

路櫻驚詫：“不對啊，您手機開靜音了？沒響呢。”

司機臉漲紅幾分：“啊，可能吧，我習慣靜音。”

“哦，”路櫻淡然，手一推，“您手機可能壞了，連亮都沒亮。”

司機傻眼。

他手機落桌上了。

路櫻拎著禮袋起，稍稍整理了下頭發：“謝謝你們老板啊，巧克力是我吃的，紅瑪瑙是我喜歡的寶石，發箍我兒可以用。”

“......”

“啊對了，”路櫻眼睛半彎，“連禮袋，都是我喜歡的。”

司機：“......”

從酒店離開，路櫻打算去兒園接兒。

攔了輛出租，路櫻對著疾速倒退的街景發呆，拐了兩個彎后，路櫻再次打開手機，調出司機的號。

打字：【司先生，給你老板做小的事，可以商量。】

對方沒回。

快到兒園，路櫻又發：【我缺錢，你老板能給多？】

同樣沒回。

路櫻冷笑。

一周沒見到，路九月咿咿呀呀沖過來，路櫻抱住，在嘟嘟的臉蛋上親了又親。

平時胡闖會把小丫頭的況詳細發給，包括在胡家被長輩們追著喂飯的場景。

路櫻一般不多過問。

但這日接了路九月沒立刻走，跟老師隨意聊了幾句，話鋒一轉：“新的游樂場不錯。”

“是的，”老師笑道，“暑期時一位姓周的先生捐贈的，剛完工。”

路九月呼呼道：“還有狗窩。”

路櫻頓住。

老師補充：“狗窩造型的床，很小朋友們歡迎呢。”

“聽說前段時間活，”路櫻溫吞，“我兒和這位周先生是一隊？”

“對，周先生是個很溫的人呢，很喜歡我們九月。”

“有活照片嗎，”路櫻客氣道，“我想留個念。”

“可以，我整理好發您。”

路櫻陪兒回家吃了晚飯。

沒多久老師就把照片發了過來。

有十幾張。

每張都是這位周先生和路九月在一塊的合照，有他蹲在那里幫小姑娘綁蝴蝶結的，有他躬下腰背，配合路九月邁步的。

還有輸了比賽后，他仿佛做錯事一般，慌張無措哄小姑娘的。

路櫻看不見他長相，卻能從他作中捕捉到。

甚至能想象到他當時驚慌無助的表。

因為他媽太悉了！

閉的車，路櫻獨自一人坐著，搭在方向盤中間的手機在抖，照片隨著輕微搖晃。

意識空白半晌，天漸暗，小區綠道兩側的路燈次第亮起。

路櫻閉了閉眼，睜開，放大男人戴著棒球帽和黑口罩的臉。

很難看清。

但悉這副軀，悉他的眼睛，悉他|的結，悉他的手型，連他左手食指上的芝麻痣都一清二楚。

不需要借助其它判斷。

只一個廓，就能確認。

路櫻瓣抿，視線不經意模糊，照片上的男人跟著朦朧。

一個化灰都能認出的賤男人！

手機頂端忽然顯示來電，是司機的號碼，電話鈴音在闃靜的車格外清脆。

路櫻盯著看了會，在即將斷掉之前接通。

果然是司機的聲音：“你好，路小姐。”

路櫻沒吭聲。

司機：“路小姐？”

路櫻輕吸鼻子：“嗯？”

“......”司機頓了頓，“路小姐您在哭嗎？”

路櫻抹抹眼睛：“沒有。”

聲音更明顯了。

電話那頭突如其來的安靜。

停了片刻，司機小心詢問：“路小姐，是出什麼事了嗎？”

“沒有。”

“您別客氣，可以直接提。”

“你們老板還要不要小？”

“......”司機語塞兩秒，“您可以把困難說出來，未必要選擇這種方式。”

路櫻撂了句：“算了，我找別人。”

說完，路櫻毫不客氣地掛斷。

剛掛斷，對方就撥了過來。

路櫻點了紅按鍵。

車子開到嚴夏住時，手機上多了幾條司機的文字消息。

看起來極其慌張。

【路小姐，我們老板超有錢，只要您開口，多都行。】

【任何困難您都可以開口。】

【我們老板不用您付任何抵押。】

【路小姐您別做傻事。】

【路小姐咱們見面談？】

【路小姐請務必給我回復。】

路櫻就掃了一眼，通通刪除，并把這個號碼拉黑。

嚴夏過來開門。

路櫻跟對視。

兩人門里門外，就這麼著。

嚴夏一頭霧水：“你有病啊，不進來喪尸一樣地站著...”眼睛還紅通通的，嚇死人。

路櫻往肩膀一埋，氣息奄奄：“給我來瓶酒。”

“......”

路櫻喃道：“我大概是真的瘋了。”

居然，看見金北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