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瞇起了眼，還沒開口，邊牽著的男人倏地手，執起桌上空空的玻璃杯砸在了地上，玻璃碎裂的聲音在靜謐的包廂中十分刺耳，更帶著分外的詭譎。

宮旭眸一，有些驚懼地看著那碎了一地的玻璃碎片，卻見對方突兀地揚，扯起了一抹彎月般的笑容。

“那也沒關系，我等他醒來……親自告訴我。”

語畢不再多言，轉便走出了包廂，

宮珩回頭看了一眼那順著桌巾淌到地上的，跟著嫣回到家后，他垂眸看著踏在地毯上潔白細膩的足，目瞥向梳妝臺上那瓶鮮紅的指甲油，角揚起溫的微笑：“我幫你指甲油好不好？”

嫣偏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梳妝臺，調侃著問：“大哥會指甲油？幫誰過呀？”

宮珩拿起紅的指甲油，輕笑了聲，眼神帶著點寵溺的意味：“想什麼呢你。”

“……母親，我幫我母親過一次。”他旋開了瓶蓋，搬起旁邊的椅子坐到了的面前，嗓音溫雅地輕喃：“……在死前的那個晚上，我親手……幫過一次。”

嫣眨了眨眼，出小腳，一言不發地踩在了他的膝蓋上。

宮珩握住的腳，低頭親吻了彎起的膝蓋，“在指甲油的時間里……就讓我來跟你說個故事吧。”

曾經有一個小男孩，住在大大的房子里，有著麗的母親和工作繁忙的父親。

父親雖然工作很忙，可每每回到家，他就會小男孩的頭，對著他出一抹和藹的笑容。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小男孩的父親工作好像真的很忙，經常會忙到沒辦法回家。

但是小男孩并不介意，他總是抱著一個薄薄的米毯子，裹著那條毯子，蜷在玄關等著不知歸期的父親，等著等著，困了的他就會抓著毯子，靠在墻上恬然的睡。

每每他都盼著，能在醒來的時候看到那個總會他頭的父親。

隨著時間的流逝，小男孩慢慢的長大了，而男孩的父親卻越來越回家。他從每天抱著毯子在玄關睡覺，變了三不五時就從沙發上跳下來看看玄關，期盼著可以等到那一聲開門的聲音。

“媽媽，為什麼爸爸這麼久沒回家？”

有天，他這樣問著靠在門邊坐在地上的母親。

小男孩的母親什麼都沒說，只手打了他一掌。

小男孩手捂著高高腫起的發燙臉頰，眼里噙著淚水，卻什麼也沒說。

媽媽很爸爸，所以爸爸沒回家一定比我更難過。小男孩這樣想著，默默的離開了正摔著東西的母親，赤的小腳踩到了地上碎裂的相框，珠瞬間溢了出來，模糊了照片上三人甜的笑靨。

小男孩撿起地上的相框，抱著被自己鮮暈染的相框跑回了房間，看著照片上爸爸媽媽溫的笑臉，終于按捺不住地哭了出來。

為什麼爸爸你總是不回家？

你是不想要媽媽跟珩珩了嗎？

珩珩做錯了什麼嗎？

小男孩看著照片上爸爸媽媽溫的笑意，手著自己腫起的臉頰，扯出了一抹難看的笑。

是不是只要這樣笑著，爸爸就會回來了？

從那天開始，小男孩就一直笑著，哪怕母親越來越常拿著東西打他，他也依舊會扯著紅腫的臉頰揚起一抹詭異卻溫的笑。

“瘋子……你跟你爸一樣！都是個瘋子！”

瘋子是什麼？

瘋子是什麼？

小男孩疑地歪頭，臉上笑著，角溢出了鮮。

爸爸……我一直都笑著啊，你為什麼不回來看看我呢？

某天，當小男孩放學回到家后，母親突然極其反常地對著他笑了。小男孩愣愣地看著母親臉上久違的溫，甩開了書包跑進了客廳，卻沒如預料中的那樣看見那個偉岸的男人影。他怔怔地回頭，只見母親溫地對著自己笑了一下，他下意識就回了一個溫的笑，頗有幾分寵若驚的覺。

小男孩的母親走到他的面前，慢慢地蹲了下來，手著他的臉頰，溫聲開口：

“珩珩，你能不能答應媽媽一件事？”

小男孩手抓著母親日漸消瘦的手，堅定地點了點頭。溫地笑了，像小男孩父親一樣，手慢慢地著他的頭，語氣和地道，“如果未來你回到了宮家，見到了你爸爸，記得一定要聽你爸爸的話，要乖，千萬不可以輸給那個人的兒子，知道嗎？”

小男孩聽完有些茫然，看著人凹陷的臉頰，仍是點了下頭。

“你要記得，乖乖聽爸爸的話，無論如何都不要阻礙你爸爸的愿，知道嗎？

“珩珩，你要當個乖孩子，絕對不可以輸給那個人的兒子。”

小男孩著肩膀被人大力地著，雖然很疼，但他仍然乖巧的點了點頭。

不可以阻礙爸爸的愿，要乖乖的。他知道了。

“珩珩真乖，要答應媽媽，知道了嗎？”人角揚起了一抹溫的笑，眼神卻有著莫名的瘋狂，“珩珩……最后再答應媽媽一件事好嗎？”將一直握在掌心的東西塞給了他，看著那瓶被他小手握著的指甲油，揚起了一抹如釋重負的笑。

“如果未來你沒能贏過那個人，仍然被算計得逞的話——”

“你就去死，好不好？”

小男孩怔怔的看著母親臉上陌生的笑容，遲疑著應了一聲。人聞聲瞬間笑了出來，笑中帶淚，神癲狂。半晌后慢慢地斂了笑容，眼神淡淡地看著小男孩手上的紅指甲油，輕聲開口，“珩珩可以幫媽媽指甲油嗎？”

小男孩看著手上鮮紅的指甲油，瓶子有些陳舊了，上頭的字樣都有些被磨損，可他知道這瓶仍然是母親最的指甲油，因為很念舊，更因為這是父親送給的，一直不舍得用。小男孩笑著點了點頭，牽著母親的手坐在了沙發上，轉開瓶蓋開始磕磕絆絆的給人白到幾乎明的腳指甲油。

當他完指甲油后，人便站了起，他的頭，轉進了房間。小男孩著自己空的肚子，抿了抿，從書包里翻出午餐留下的饅頭，小手掰著了的面皮慢慢的吃著。他吃了半個，東張西的看了看，從桌上拿起一個空的盤子，拿紙巾了一下，把剩下半個的饅頭放在盤子上，蹲下來放在了母親房門口的地上。

媽媽一定會很開心的。他眼神溫地看著地上的饅頭，轉進了房間。

隔天早上小男孩出來時，看到了昨晚被他放在門邊的饅頭，上頭停著兩三只蒼蠅，輕輕地扇著翅膀。他疑地歪了歪頭，走到了門邊，手拿起地上的盤子，抬手敲了敲門，聲輕喚，“媽媽？”

門毫無聲音，他有些慌了，手轉了轉本該鎖著的門把，卻意外地發現門竟然沒鎖。小男孩愣了一下，轉開了門把，走進了昏暗的房間。“媽媽……？”他輕聲地喚，手打開了墻壁上的電燈開關。

只見那個瘦弱的人，穿著一白的婚紗，吊在了牽了一條繩子的電燈上，早已窒息亡。

而赤的雙足上，有著如的。

宮珩扭了指甲油的瓶蓋，輕輕地對著嫣白的腳趾吹氣，笑著說，“一直到我后來被父親帶回了宮家，我才知道我的母親……原來就只是父親包養的一個婦而已。”

打從那天他被父親帶回家開始，宮夫人就帶著偽善的面，時時刻刻都不讓他好過，而宮旭那時還小，卻也在他母親對自己的刻薄中學到了雜種這個詞，時至今日，他依然這樣喚他。

恨嗎？他當然恨。

可他的母親死前那一晚說的話就像一個詛咒，時時環繞在他的耳邊，像是在提醒著他，他的生命是不期待更不被需要的。

所以當宮夫人派來殺他的車手撞過來的時候，他一點都沒有想躲的意思。

母親……他有做到了。

他沒有阻撓爸爸的期，為了為宮旭鋪路的棋子。

宮夫人那點伎倆他自然聽到了點風聲，可他半點都不想阻撓，真正遇到了死劫他也不想躲。

就當他是技不如人仍然被算計得逞好了。

因為他想徹底的解。

對不起呢，媽媽……

他終究還是累了。

嫣地抱了宮珩，目落在那立在窗邊的琉璃花瓶上，看著那淡紫的幾株植，角揚起了一抹淺淡的笑容。

“你知道薰草嗎？”松開了他的脖頸，垂眸看著微愣的他，俯首溫地親吻了他的額頭，勾起了男人心底著的心酸。

“薰草象征著純潔、恩跟和平，更有著一種對生命正確態度的含義。”

“無論你以前如何的千瘡百孔，你要記得——”

“以后有我。”

宮珩看著嫣和的眉眼，怔了許久，手抱了，急切地吻著的，猛地咬破了的，吮著溫熱的，慢慢地了眼角。

啪嗒一聲，一滴溫熱的滴在了的手背上，嫣眼睫了下，閉著眼手抱住了他的腰。

這可是遲了二十多年的眼淚吶。

宮珩將推倒在床上，熱切地了上去。

嫣闔上了眼，將自己全然給了匍匐在自己上的男人。

隔天清晨，在窗外灑進的中緩緩地睜開了眼，“大哥……？”

嗓音啞地喚，著子掀開了棉被，睡眼惺忪的起，看著毫無回應的房間。

一片靜謐。

轉下床時，踩到了一片淺紫的花瓣。

嫣俯撿起了它，看著小巧的紫花瓣，嫣然一笑。

昨晚還沒告訴他薰草的花語呢。

“希你別讓我等太久……宮珩。”輕聲地喃喃，握了薰草的花瓣，薰草的花語是——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