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撥過去，不過幾秒就接通了。

聽到那頭的說話聲，溫晚都覺得不可思議。

什麼人會在凌晨三點半還不睡覺。

“賀太太，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

約聽見清脆的撞聲，嘩啦啦地，分辨不清祁湛到底在什麼地方。

“我有點事想問你，關于庭舟的。”直接表明自己的意圖，以祁湛那種人，撒謊太容易被破了。

聽筒里接著是椅子劃過地面的聲音，腳步聲傳來，祁湛像是轉移到了一個安靜的地方。

“景灣十八層。”

溫晚吩咐過司機，心怦怦跳個不停，頭腦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一點困意都沒有。

等到了景灣，才猛然發覺，額前的碎發都被汗水打了。

先給宋靖發了消息，問了賀庭舟的況，得知已經了醫生過去，高懸的心往下落了點，特意囑咐宋靖，如果賀庭舟清醒了，一定要通知。

沒有卡，祁湛告訴可以刷臉。

電梯按鈕上方有個紅攝像頭，湊過去，聽到滴一聲響，摁下數字十八。

昏暗的走廊，腳底是的暗紅地毯，一直延到黑的雙開大門里面。

雙開的大門上面刻滿了麻麻的外國文字，溫晚看不懂，只能憑借著以前旅游的經歷，判斷出是梵文。

黑大門上有兩個銀質的金屬把手，遠看就像張著的怪，紅的地毯好似怪吞噬了獵后流出的鮮。

大門旁邊還有個識別系統，湊過去，這次門沒開，而是發出尖銳的滴聲，帶有警告意味的紅燈不停閃爍著。

被嚇了一跳，正要給祁湛打電話，門從里面打開了。

摁著狂跳的心臟，跟著祁湛走進去，環視著整個房間。

與其說是個包廂，不如說是個休閑會所，唱歌的屏幕，一整墻的酒瓶，還有個臺球桌。

巨大的落地窗全部用黑幕布遮蓋起來，暗沉的線映照出紙醉金迷的頹廢。

“喝酒嗎？”祁湛站在吧臺前，往玻璃杯里倒酒，側目看向溫晚，征求意見。

想到接下來會聽到的事，溫晚沒有猶豫地點頭，“來一點吧，謝謝。”

把酒端到面前，祁湛點了支煙，“想問什麼？”

玻璃杯里是堆疊起來的正方形冰塊，晶瑩剔的，隨著溫度一點點的坍塌融化，與酒水融為一。

著杯子散發出的涼氣，的心逐漸平靜下來。

“庭舟是不是在看心理醫生？”

說完立馬看向祁湛，不想錯過他任何一一毫的表波，只可惜，祁湛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這麼不盼著你老公好？”他的語調很輕松，帶著幾分調侃的意味。

溫晚一臉嚴肅，定定地盯著他，“祁律師，我沒有和你開玩笑，我來找你不是帶著問題，而是帶著答案的。”

祁湛往后一靠，胳膊隨意地搭在沙發靠背上，似笑非笑的，“既然賀太太都有答案了，何必還來找我呢？”

“我只是想弄清楚事的真相。”溫晚知道想套祁湛的話比登天還難，干脆就打直球了，“在我給你打電話的前五分鐘，他發病了。”

“然后呢？”

祁湛面不改心不跳，神沒有毫波，就像個被設定好程序的機人，似乎沒有任何事能讓他失控。

“我知道他的醫生是賽琳，我也知道他的病大概是和賀家的那場火災有關系，事的大致廓我都知道。”

頓了頓，握著杯子的手有點抖，閉了閉眼又睜開，“既然我知道，就做不到視無睹。”

“以前無所謂，但現在我很明確自己是喜歡他的。我是他的妻子，是陪伴他走完后半生的人，我是可以替他分擔力的，也可以接他所有的緒，好的或者不好的。”

“所以祁律師，算我求你，能不能告訴我，他的過去，我想知道，很想知道。”

向祁湛那雙漆黑平靜的眼眸，滿眼的認真和專注，清亮的眼睛比月還要皎潔，眼尾染著淡淡一層薄紅。

空氣里只剩無限的沉默。

墻上的中世紀鐘表有節奏地發出響聲，良久，祁湛說話了。

“你有沒有想過，他為什麼不讓你知道？”

溫晚抿了口酒，辛辣的酒味在齒間彌漫，刺激著的神經，太突突地跳。

“他大概是覺得我會害怕，也怕會傷害到我。”

低垂著眼眸，腦海里全是賀庭舟臉蒼白的樣子，覺心口仿佛破了個大，冷風呼嘯著鉆進去，疼得呼吸不了。

“可是我不害怕，我也相信他不會傷害我，有病治病，心里有過不去的事我會幫他，我就是不想他瞞著我。”

說到這，溫晚的嗓音變得哽咽，眼眶紅了一圈。

祁湛冷不丁地反問了一句，“他今天發病的時候，你真的沒有一點害怕嗎？”

溫晚神一滯。

說不害怕是假的，微妙的表變化被祁湛盡數捕捉，他輕飄飄地說，“你會害怕，而且不是一般的害怕，在你被完保護的人生經歷中，甚至都不敢有人對你大聲說話，更別提看到那樣的一幕了。”

“在你看到賀庭舟的另一面時，你的第一想法是逃離，在聽到別人說火災和賀庭舟有關時，你的第一想法是膽寒，并且會在心里想，什麼樣的人會對親生父母下手。”

“你之所以會來找我要個真相，是因為你害怕，你害怕還有更多恐怖未知的事。”

溫晚想反駁，祁湛本不給機會，他就像是站在了法庭上，冷漠地說著己方觀點。

“人類的本是趨利避害，你是在做評估，如果事超出你的預期，我想你會毫不猶豫地離婚，就算你不離婚，那份惶惶不可終日的恐懼，也會是死你們婚姻的最后一稻草。”

祁湛說完，毫無溫度的視線落在茫然無措的臉上，酒杯隨之被放在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就像是法砸下的法槌，給溫晚判了個不仁不義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