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櫻當時對他的恨和怨，他清楚。

如果他的離開，于而言是解，是如釋重負，那金北周會藏好自己，永遠不會面。

他會當好一個死人的份。

胡闖：“若是過得不好呢？”

“我會鏟平障礙，”金北周平靜無波，“讓過想要的生活。”

“哦，”胡闖刻薄，“好偉大呢。”

金北周看向窗外，結滾了下：“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曾經的錯，我不會再犯。”

他死過一次了。

閻王殿里走了一遭，睜眼看見太那一刻，他甚至害怕路櫻知道他還活著時的失和憾。

若他的死，能為帶來片刻解恨與痛快。

金北周可以永久死亡。

活著時，路櫻總因為他難過傷心，那他的死，就該絢麗落幕，讓最后開心一場。

胡闖沒說話，咕嘟咕嘟把一罐酒喝完。

“兄弟我要結婚了。”

“恭喜。”

“你要來參加嗎？”

“不了。”

“九月是我花。”

“......”

“很好，很活潑，確實像你當初跟我炫耀的那樣，漂亮的不得了，”胡闖一字一句，“但不會喊爸爸，因為沒有爸爸。”

金北周手掌攥拳，忍。

胡闖：“也不會喊媽媽，因為我們都喊媽媽櫻櫻，喊了媽媽就會找爸爸，我們隨，櫻櫻也隨。”

金北周眼尾被紅了：“你夠了。”

胡闖扯了點笑，把啤酒罐癟。

手機響了聲。

是金北周的。

看見備注名，金北周抿住，點開。

是路櫻的消息，說要去外地出差，參加一場圍棋流會，請他們吃飯的時間能不能提前，或者推后。

前排司機從后視鏡里看了眼：“老板，是我的...”

“我的，”金北周截斷他話，“這手機歸我了。”

“......”

他真是造了什麼孽。

金北周視線重新回到信息上，拇指虛虛挲界面，回道：【不用，別破費。】

路櫻：【您和您老板今天有空嗎，晚飯OK嗎？】

金北周：【真別客氣。】

路櫻：【剛好要還傘。】

金北周角略直。

看樣子不把這個人還掉會難。

金北周：【那晚飯吧。】

路櫻回了個OK的手勢，并且發了吃飯地點。

金北周抬頭：“國賓酒店。”

“老板，”司機納悶，“咱不去...”

金北周：“國賓。”

司機：“好的呢。”

胡闖沉默短瞬：“你這個司機...二缺？”

車猛地一抖。

金北周：“嗯。”

車又一抖。

胡闖嘖了聲：“真有點，櫻櫻以前的樣子。”

金北周：“呸。”

車抖了兩抖。

胡闖腦袋朝前：“誒，你這個老板很難伺候的，你干得來嗎？”

司機面無表：“二缺的事還是干得很棒的。”

“......”

他就說像吧。

車子徑直開到國賓。

然而金北周沒在路櫻預訂好的卡座等，而是進了包廂。

胡闖一腦袋懵，跟著進了。

只有司機留在外面。

路櫻到時還帶著那把傘。

“你老板呢？”好奇。

“啊，”司機磕絆，“他有點那個...于見人，你懂吧。”

路櫻哦了聲，手捂在，小小聲問：“他是不是巨丑？”

司機：“......”

“沒關系的，”路櫻好脾氣，“道謝還管對方丑嗎，讓你老板出來，我當面謝。”

“不用不用，”司機連忙搖手，“您的謝意我會轉達。”

路櫻并不勉強，跟他一塊座。

“您下次開車別發信息，”路櫻好聲提醒，“不安全的。”

“哦，行。”

“您點菜。”

“哦，好。”

“要給您老板點一份嗎？”

“哦，不用。”

“......”路櫻默住，“你這個老板，是存在的吧？”

不是他虛構的吧。

司機語塞。

兩人正聊著，一道男聲驚喜加：“哎呀，這是誰啊？”

路櫻抬頭。

是葉城。

葉城：“我約你吃飯不行，是跟別人有約了啊。”

司機好奇：“這是？”

“你好，我葉城，”葉城大方手，“追求者之一。”

話音一落，包廂里猝然傳來碗碟打碎的聲。

司機剛想出去的手頓了頓，傲慢收回：“哦，關我什麼事。”

“......”

“路小姐請客是為了謝我，”司機說，“你又是追求者，你等級最低，排后邊去。”

“......”

包廂里的胡闖一腦門無語，用口型道：“你哪里找的這麼一活寶。”

金北周：“同父異母的弟弟，除了會花錢，沒有生存技能，差點被人弄死，就他開開車。”

胡闖：“...不止吧。”

分明像極了某個姑娘的格。

金北周能是個好心的人嗎。

葉城也是個不服輸的，進他們的飯局。

路櫻不打擾，隨便他們爭吵，自己把菜點了。

“通事故有保險，”葉城噼里啪啦，“傘是你塞的，忙是你不找自來，還把事件影響擴大了，然后人算路櫻頭上？”

司機：“是路小姐講究，沒你八百個心眼，會算計。”

“......”葉城一扭臉，“櫻櫻你可別被他騙了，這人絕對打別的主意。”

司機：“請你喊路小姐！”

葉城手往路櫻肩膀一搭：“櫻櫻櫻櫻！”

司機：“娘炮，還嚶嚶嚶~”

說到這，他眼神像刀子：“把你的狗爪子拿下去！”

音落，包廂又一道碗盤碎裂聲，比方才還倉促。

胡闖角直。

還說什麼只要過得好，我可以永遠消失，現在連個模糊不清的追求者都不住。

蒙誰呢。

金北周垂眼，用盡冷靜，把碗盤撿了起來。

聽靜，路櫻自己已經把葉城的手打掉了。

“兄弟，”胡闖著聲，“要不你還是走吧，這姓葉的連你兒都攻破了。”

“......”

胡闖很不想打擊他，但事實就是這樣，路九月跟葉城關系非常不錯。

倆人在一起的樣子，若是金北周親眼看見，怕是殺人的心都有了。

果不其然，金北周只是聽聽，手里那雙筷子已經啪嗒斷了。

半晌，金北周忍：“對們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