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榆被推出來的時候上滿了管子，臉上的是無法用語言描摹的蒼白，商潔也只是匆匆的看了一眼，他就被推進了重癥監護室。

商潔跟了一路，結果被擋在了一扇玻璃門外。

到底是再也控制不住，拉住一位剛從監護室出來的護士質問：“我弟弟不是手很功麼？為什麼他還要進這里？”

“病人還需要觀察48小時，如果一切穩定，病人度過了危險期，才能轉到普通病房。”

48小時？

危險期？

剛剛從手室出來的醫生并沒有提及，商潔記得，他只說了：還算功，先觀察著。

商潔以為做了手的商榆只等著恢復，原來還在危險期。

那種給了希又被現實扼殺的無力再次襲來，商潔只能靠在墻壁上才勉強地支撐著子。

付冠英還在近，要堅強，只能先出聲寬：“沒事的，48小時之后，我們就能見到弟弟了。”

70多歲的付冠英原本就子不好，監護室外面連坐的地方也沒有。

商潔不能久在悲傷中，邊還有一個需要照顧的人。

“，你先回去吧，我一個人留在醫院就行。”

其實醫院不需要人，但是商潔沒有安全，只希能離商榆近一點。

至今還記得父母離世的場景。

霧蒙蒙的天，商榆抱著的：“姐姐，死了是什麼意思？”

“就是永遠的離開。”

“怪不得我沒見他們。”

棺材里連尸也沒有，只有服和一捧灰。

一個永遠活在你心里卻再也見不到的人，就算夢里想見一面，都變得那麼奢侈。

心之所向皆是你，目之所及卻無你。

付冠英年邁，又弱。若是商榆再出現意外，未來的某一天，真的沒了來，只剩歸途。

“你也一起回去吧，好歹能找個地方躺一躺，等明天早上我們一起過來。”

商潔固執：“回去也睡不著，在這里，我安心一些。”

付冠英輕嘆一口氣，再也無話，也想留在這里，但是又怕子不爭氣給孫添麻煩，只能一步三回頭的離開。

此時已經凌晨快三點，再過幾個小時天就亮了。

可是商潔卻覺得這幾個小時格外的漫長，心的恐懼也被拉得格外長，商潔坐在監護室門外的走廊上想了很多。

值班護士從面前經過了幾回，到底是沒忍住，彎推了推低著頭的商潔。

以為睡著了，聲音放得格外的輕。

商潔抬頭，眼睛里面是一片清明，看見是護士，連忙起：“是不是商榆出了什麼事？”

“沒有，地上涼，我怕你著了寒，想讓你去值班臺休息一下。”

值班臺就在不遠，那里有椅子。

商潔道了謝，扶著墻站了起來。

值班護士轉去夜巡，離開之前說：“值班室外人是不能進的，你只在值班臺休息就行。”

商潔點頭，去了值班室外的凳子上坐下。

巡夜的護士回來見商潔在發呆。

“夜里被送進監護室的那個男孩是你什麼人？”

“弟弟。”

護士只沉默了一瞬，就說：“他上有很多舊傷。”

商潔怔愣：“很多舊傷是什麼意思？”

“他有被人施暴的長期經歷，你居然一點也沒察覺？”

商榆善良，乖順，了欺負忍氣吞聲。

他和商潔不一樣，商潔是那種被踩到泥里，只要及到的底線就會徹底反彈的人。

而，商榆不會，在商潔的印象中從來沒有。

他表達不滿的唯一緒就是沉默。

這樣的人最容易被欺凌，商潔怎麼就沒有想到呢？大學四年只忙著學習和兼職，連邊人都忽視了。

商榆的今天其實也有關心不到的責任，自責的覺在心頭。

說完這些話的護士不再言語，進了值班室，把商潔一人留在門外的凳子上。

*

一夜未合眼的商潔，終于在這天早上撥通了劉琪的電話。

電話打了兩通，直到里面快變忙音，才被接聽。

“喂。”

走廊上有來往的醫生，護士和病人家屬。

經過了一夜，商潔的緒也逐漸穩定，說話的聲音也不再抖，怕打擾到別人，去了安全通道。

“我想問問劉老師，商榆在學校一直被霸凌，你知道這件事麼？”

那邊明顯地一愣，隨后不可置信的聲音傳來：“怎麼可能？”

昨夜，商潔氣頭上說了一句他不負責任，后來想想老師也是人，這句話是不是說重了，現在聽見他的這句話，商潔只覺說的還是太輕了。

他何止是不負責任？

劉琪也覺這一句話說得很突兀，這才轉圜了語氣：“商榆和班級里的孩子平時相得都好，或許是他們鬧著玩的。”

“鬧著玩？你有見過和人這樣鬧著玩的麼？”

劉琪：“……”

商潔著脾氣：“那劉老師弄清楚昨晚發生的事了麼？”

劉琪又是沉默，然后才說：“何明的家人表示商榆的醫藥費會全部承擔。”

“只這些？”

劉琪以為商潔要錢，畢竟商榆父母雙亡，靠著賣煎餅過日子，班級里沒有人不知道。

“補償金的話也是可以商量的。”

“我說的是事的真相，還有那個何明的，他不來道歉麼？你話里話外，不是學校就是家長，孩子呢？孩子不應該負責麼？初二的孩子，十四歲總有了吧？是非曲直總懂了吧？不知道做錯了事，要道歉麼？不知道傷了人，要擔責麼？”

“商榆不是在醫院治療了麼？何明現在去與不去，都已經改變不了事實，何況，我也向你保證了等競賽結束之后，會解決這件事的。”

“劉老師，快點，要發車了。”

一個稚的聲音從話筒傳了出來。

劉琪說：“真的抱歉。”

商潔看著掛斷的電話都快氣瘋了。

何明及其家人的不出現，劉琪的不作為都像一把把利劍，在原本就鈍痛的傷口上，不斷地穿刺。

傷了人還這麼的有恃無恐，這是知道他們沒背景，掀不起風浪？還是欺負他們雙親早亡，無依無靠？

商潔再也不管競賽不競賽，撥通了警察局的電話。

那邊很快接通。

商潔幾次深呼吸之后，開口：“我要報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