腫瘤科主任接過病歷看了看問：“這是你親戚？”

“嗯，朋友。”江寧盯著主任希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

腫瘤科主任長嘆了一口氣，“唉，你得做好心理準備，況不樂觀。”

“什麼程度呢？”

“長則半年，短則半月。”腫瘤科主任抖了抖病歷，撐了撐落的眼睛繼續到：“你看，這X線鋇灌腸顯示腸腔有不規則充盈缺損，相應粘皺襞被破壞消失。看這個就是典型的‘蘋果核’樣改變。”

“我……有什麼能做的嗎？”江寧皺著眉一臉嚴肅地看著科主任，手指一直在摳著病歷的一角。

科主任推了推又到鼻翼上的眼鏡：“除了積極地、全面的治療和照顧和關懷，使患者和家屬獲得最佳的生活質量之外我們什麼也做不了。”

江寧拿著病歷像是失了神似的回到辦公室，剛坐下就聽到護士在外面大喊：“江教授，八十八床搐了。”

江寧跑到病房時黃欣已經緩過來了，捂著肚子、汗流浹背的半臥在床上。

“沒事吧？”江寧了桌上的紙巾遞給他。

黃欣接過紙了額頭上的汗問：“檢查結果出來了嗎？”

“出來了，一會到會談室說吧。”

“好。”

江寧恍恍惚惚地走到會談室，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告訴一個朝氣蓬的年輕人這個殘忍的檢查結果。

黃欣整理了自己的，敲了敲門走進會談室，“江醫生！”

“來了？坐。”江寧把手中的筆握得更了，“您能說說之前自己的一些癥狀嗎？”

“就是肚子疼。”疑臉。

“有過黑便嗎？”

“好像有。”

“便呢？”

“這個有。”黃欣用確定的語氣回答道。

“您腹部的包塊是一兩個月前時候出現的？”

“嗯。”江寧又問了一遍之前的問題讓黃欣足漸失去耐心，“江醫生，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

“您家屬來了嗎？”江寧盯著黃欣。

“沒有，你直說吧，無論是吃藥還是手我都能接。”黃欣皺著眉頭不滿的說。

江寧將報告遞給黃欣，他接過報告單愣了一會。

接著大笑道：“你這是在開玩笑嘛？結腸晚期惡腫瘤？你看我這麼健康像是癌癥患者嗎？”

“您聽我給您解釋……”

“我不聽！”黃欣氣憤地把檢查報告單給撕碎了，“你們查清楚了嗎就給我下定論？才一天不到你就說我是癌癥，昨天你們還說我是闌尾炎呢？你們醫院是不是經常嚇唬人呢？”

“您冷靜一點！”江寧看著瀕臨崩潰的黃欣勸解道。

“你就是在胡說八道，庸醫你是！”黃欣氣憤地走出會談室。

黃欣喊得很大聲，外面值班的護士都聽到他的罵聲。

護士看到他出來不自主地朝他瞟了眼，黃欣瞪了回去：“看什麼看！”

黃欣氣憤地坐在病床上，說什麼也不能接自己是癌癥晚期的事實。

好不容易恢復心平靜的黃欣漸漸找回了理智，他走到江寧的辦公室要求重新做一遍檢查。

江寧盯著他說：“既然您想再做一遍，那就再做一遍吧。”

第二天報告單出來，黃欣拿著報告單到江寧辦公室說：“你看這兩天的檢結果本不一樣，肯定是你們誤診了。”

“雖然數值是高低不同，你仔細看看是不是升高的還是升高？再看這個X線檢查，里面是不是有結節？腫瘤多轉移，你看肝是不是……”

江寧真是個殘忍的人。

“你閉！”黃欣打斷，出門時“嘭”的一聲帶上門。

黃欣坐在病床上發呆，這兩天發生的事讓他難以消化。

人生真的是大起大落。

護士來給黃欣輸時，黃欣鬧脾氣道：“我不打，我沒病打什麼針。”

江寧跟護士說如果他不愿打就先放著吧。

半夜黃欣肚子又開始劇烈的疼痛了，疼得他直在床上打滾。

值夜班的江寧跑過去看到疼得面目猙獰的黃欣，江寧朝護士喊道：“拿支杜冷丁來。”

護士跑著到護士站藥房找了支杜冷丁針劑。

江寧和一名男醫生摁著黃欣，方便護士進針。

打了針兩分鐘，黃欣安靜下來了，他轉頭呆呆地看著江寧。

接下來幾天黃欣開始好好地配合治療，時常護士送藥送晚了還特地到護士站問。

也許是因為心好加藥療效，黃欣這幾天沒有強烈的發作。

江寧來查房的時候，黃欣主搭話：“江醫生，我今天有好好吃藥。”

“嗯，真好。”江寧在病歷上寫了什麼問到，“最近沒有什麼不舒服吧？”

“沒有，都好。”黃欣的臉上終于展現了久違的笑容，“我堅持下去就是還有一希，醫學日益發展，說不定到時候癌癥也能治愈。”

江寧聽到他這話又心酸又想笑，“嗯，堅持就是勝利。”

可是不到一天的時間，黃欣的疼痛又發作了，疼痛的哀嚎響徹整個病房。還沒等到醫生和護士的到來，他已經疼暈過去。

黃欣醒來看到站在床邊的江寧說：“沒事，我可以忍住的。”

“我會讓護士定時定量地給你一些強阿片類藥止痛，別擔心，有我在呢。”

盡力過昨晚的疼痛，黃欣覺得自己這麼久以來的配合治療并沒有發揮作用。該疼的還是疼，次數還越發頻繁。

黃欣最近也不追著護士輸吃藥了，沒事時就喜歡一個人在外科公共臺上發發呆。

每層樓的公共臺是易安醫院人化的設計，雖然平時病人和家屬并有閑逸致到臺上看看。

江寧查房沒看見黃欣，問了護士，朝臺走去。

“視野真不錯，開朗明亮。”江寧看著臺外的景嘆到。

“結束了。”黃欣冷不丁冒出一句。

“嗯？”江寧疑看著黃欣。

黃欣扭過頭看了眼江寧，然后又盯著樓下的車來車往道：“考研復試的面試環節應該結束了。”

“哦，對了，學霸，今天是你面試，怎麼沒去啊？”江寧聽說黃欣是R大的法學生。

“去了又能怎麼樣？面試上了又能怎麼樣？最后我還是過不了檢那一關。”

江寧一時間不知道該回什麼。

他對自己在這里充滿了深深地、突如其來的絕。絕和痛苦讓他對未來的一切充滿抗拒。